次日眾人早早就行,才翻一座山頭,眾人都覺眼見景物熟悉,竟是到了日前尋去韋家村擺渡之路上。隻是本次未沿江而行,山中岔路又繞得遠了,這才枉行了幾日。武安平道:“前方不遠處,有個韋家村,可去尋韋家兄弟相助,縱不能殺回興元,也可渡水甩開追兵。”蕭老沉聲道:“那韋家兄弟可是信得過?”武安平點點頭道:“此二人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錯不了的。”蕭老見他說的肯定,也是點點頭,道:“若如此最好。”
正要出發,忽聽身後馬蹄聲起,遠遠見一馬趕來,近了見馬上伏著一名女子。隻一眼,武安平便看清了,慌忙迎上,口中呼道:“輕雲!”馬上女子勉強直身來看,亂發中露出半張慘白麵容,不是阮輕雲是誰?武安平扯了馬,猛然一停,阮輕雲竟似再也抓不牢韁繩,翻身要跌下,武安平連忙伸手抱了,將她輕放草地上。
阮輕雲麵色憔悴,發亂如草,抬頭望了武安平,早已忍不住,雙目如兩眼泉,輕喚道:“安平。”那一聲飽含淒苦,定是因經曆了數不盡的苦難,惹得武安平堂堂男子,也紅了眼圈。武安平輕聲道:“輕雲莫怕,有我在,此處已安全了。”阮輕雲這才嚶嚶的放聲哭了起來。李婧付君可都上前安慰。兩女見她與以往溫柔從容的模樣,別如二人,心頭不忍,也都簌簌下淚,三人哭在一處,豈是一時能停?
待阮輕雲稍作平複,斷斷續續抽泣中,才將經過道來。眾人才知,原來那日巴夫人騙了阮輕雲出廳,走到後院,忽的一群丫鬟撲上,將她摁住。阮輕雲一時掙紮不脫,求救不應,隻能被幾個粗壯丫鬟挾持進了一間閨房,那閨房裝扮如婚房,榻上早備好了新衣。巴夫人呼喝眾婢女強行為阮輕雲換上婚衣,以待當晚嫁與巴全德,阮輕雲死命不從,隻是掙紮,無意間扯下一丫鬟頭上簪子。巴夫人在旁,見幾人都按她不住,便要上前來製她,不想阮輕雲持了簪子亂揮,誤打誤撞,一簪插進了巴夫人的頸子,那巴夫人血濺當場,竟當即便死了,丫鬟們自然驚得一哄而散。
阮輕雲趁亂要逃,然出了門,見巴府極闊,一時慌亂,竟不知該往何處走,想到丫鬟們報與巴山虎,不久便會趕來大批兵士,亂行反而更易被捉。思來想去,她竟又冒險回了那閨房中,大開房門,藏進了床邊嫁妝箱中。眾人聽到此處,無不暗讚她計謀,膽識。阮輕雲在櫃子內,深知隻要有人一開箱子,她便再無生路,落在巴山虎手中,或是求死都不能,便在箱子裏摸了把簪子,決定若有人開箱,便即刻自盡。就聽了外麵人來了去了一趟又一趟,口中嚷嚷要尋自己,心中驚嚇是一波強過一波,終於熬不住,昏睡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阮輕雲在箱中,忽然聽嘩啦啦房塌聲,一陣亂喊聲起,隨後人聲又都一起遠遠去了。她猜測,此刻敢到知州府殺人的,多半是武安平一行,他們定然是為救自己才來,可是四處尋不著自己四處亂闖?知州府軍士眾多,高手如雲,入府容易,出府卻難,難免惡戰,他們可是會有人受傷?想及此處,阮輕雲恨不得即刻跳出箱來!但她仍是耐了性子,等了四周無聲,才探出來看。屋門外皆是斷屍,見不著一個活人,阮輕雲壯了膽子出屋,發覺整個巴府竟空寂寂的,也是死屍遍地,院中竟散跑著幾匹馬。阮輕雲隨手牽了一匹,快鞭出府,不想街中也是空空,戶戶家中關門閉窗。要知此時天尚未黑,正是平日熱鬧時候,更覺反常,阮輕雲心中奇怪,馬未敢停,越行卻是越驚,那街心竟流了一條血河,深過馬蹄,無數死者散落街中,沿街向遠處鋪去。看衣著都是軍士。
血河竟一直湧到城門。那裏廝殺正急,哭喊聲震天,隻見無數兵士蟻一般圍做一圈,看不清中間幾人,聽聲音不是武安平一行,阮輕雲見城門正無人看守,心知自己武功微弱,留此無益,隻添累贅,自己脫身為上,便奪路而出,心中暗念有多遠便走多遠。她直直奔到江邊,見渡口有生人持兵刃看守,也不敢貿然靠近,無處可去間,突想起韋家村,便依了記憶,沿路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