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或友(五)(1 / 2)

見付君可、柳長吉兩人無恙,武安平也是高興,唯恐夜長夢多,即刻便去向秦遠告辭。陸昌意極力挽留付君可留在菱州,阮輕雲也勸她,道:“付姑娘身體剛見好轉,不宜再趕路,不如留此好生養著,待完全康複,再汴梁尋我們不遲。”其餘人都點頭稱是,付君可凝了雙眉,正色道:“殺我表哥之人,雖是衝了趙公子而來,卻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我若落單,更易被他們捉去,反而會拿我要挾你們。我不想再躲,我想知道是何人殺我表哥,我要報仇,隻有跟著你們,我才能找到他!”眾人聽了,見她麵上冷冷,眼中殺機,都是心裏一寒。秦遠也不多做挽留,喚了陸昌意,木山奎隨行,為眾人備了快馬,親自送出菱州城,又多走出了數十裏路。

武安平回馬,向秦遠抱拳道:“再送百裏,終須一別,秦伯伯留步。”秦遠點點頭,道:“武賢侄好生保重。”就在此刻,見後方一位灰衣老者,飄飄而來,老者步子邁得雖緩,卻隻是輕輕幾步,便跨了百尺距離,立到眾人麵前。秦遠喝了一聲:“好輕功。”付君可也脫口而出:“南宮伯伯!”來人竟是南宮正。南宮正不理旁人,徑直盯了付君可來看,沉聲道:“我家公子何在?”付君可聽了,還未答,淚先出,哽咽道:“表哥為救我,被毒箭所傷……我們已將他葬在了興元府江邊。”勉強說完,伏馬上嚶嚶哭了起來。南宮正聽了,麵色變得灰白,如他身上衣物同色。緩緩的,他垂下頭去,額上皺紋間陰影緩緩變重,似在一瞬間加深了許多,如燃過的紙收縮扭曲而成灰白的褶皺。

不聽他發聲,也不聽他哭泣,南宮正隻是垂了頭,默默的,像一段燒過的,失了溫度的灰炭。柳長吉於心不忍,開口道:“前輩節哀。”南宮正聽了,抬頭望著柳長吉,麵無表情般喃喃道:“人生於世,但凡略有成就,考慮最多的莫不就是‘傳承’?姓氏,家業,武功……若知辛苦經營一生,隻在世存留一瞬,如夢一般,死後便逝,不能長久,縱有不世之業,又有何意義?”說罷回了頭,緩緩而去。秦遠聽了南宮正所言,麵色也是灰白,也不與眾人告辭,緩緩調了馬頭,回時,背竟似再也挺不直了。

武安平一行人,不敢在路上有片刻耽擱,快馬直奔汴梁。一路再無人阻攔,加之越行路越平坦,汴梁在即,眾人心中更是急切。轉過一片林子,見有一人一馬直衝而來,還未及近,柳長吉先一聲歡呼:“專兄!”那快馬上的絡腮胡漢子,正是專白虹。

專白虹行至眾人麵前才勒馬。待看清他一身是血,手上還提了兩顆血淋淋的頭顱,眾人都是驚駭。專白虹渾然不忌眾人目光,對了柳長吉朗聲道:“前方有岔路,沿大路去汴梁,千萬別走小道。”柳長吉脫口問道:“專兄為何這般模樣?”專白虹不答他問,卻道:“宇文城料定你們怕遭人伏擊,會避開大路,走小道。所以專設了陷阱等著你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