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微瞥見男人眼底的不耐煩,還有一絲嫌惡。
他將她從火場裏救出,驅車便從京郊離去,沈俞微本還殘存了一絲理智,可是失血過多,在車上的時候已經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她在昏迷的時候好像聽到車內的對話。
“三爺,這可是個麻煩精,你怎麼順手給救了?”隨從不解。
可坐在沈俞微身側的男人卻驀地睜開眼眸,他滿眼笑意,視線落在那滿身嫣紅之上。
“你懂個屁,能讓顧淮安那廝動情的人,小爺我倒是要看看何方神聖。”
他猛地捏滅手裏的煙,瞥見那張蒼白的臉,失血過多的人命懸一線,可嘴裏依舊喃喃著那幾個令人厭煩的字。
“淮安……顧淮安,你走開……”
男人起手,伸出白皙的手指捏著那快沒了生氣的臉,冷笑一聲:“你倒是情深呐,可惜了……”
車子在張家公館停下,男人驀地抱起她,啐了一口:“你最好祈求自己能活著醒來!”
該死的,可真是沉呢。
旁邊的隨從不安地張望著,想接手,可瞥見自家爺這副神色,倒也害怕地很。
門內出來一個金發碧眼,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約瑟夫略一蹙眉:“這傷得不輕啊,大晚上的,玩出命了?”
“有救嗎?”張鶴欽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帶著沈俞微上了樓。
器械都準備好了,約瑟夫戴上手套,視線落在心口那顆藏得很深的子彈上。
女人尚且還有一絲氣息,嘴裏喃喃著什麼。
他俯身,額間全是冷汗,心頭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倒是幸運,心髒長在右側,性命倒是無礙。”約瑟夫輕聲道,看了倚靠在一側的張鶴欽。
難能見著張家小三爺對一個女人那麼上心。
不過也是奇怪,大半夜,這是從什麼地兒帶回來的傷痕累累的女人?
約瑟夫沒有多問,一心埋首做手術,隔著一門的男人,煩躁地點了一支雪茄,對著滿屋的寂寥吐了一個煙圈。
他半夜趕巧路過大帥府,瞧見這倆行蹤詭異的女人,張鶴欽一眼便認出了沈俞微。
在南城有過幾麵之交的女人,那時候還是顧淮安身邊的戀人,可如今呢,倒是成了他的嫂嫂。
張鶴欽記憶深處的沈俞微,性子倔強,可獨得那男人的寵愛,南城有傳聞,顧淮安願意為這女人傾了一座城。
可到底因何,沈俞微會背棄顧淮安,這一切,張鶴欽不得而知,他隻知道,這女人,定然是顧淮安的軟肋。
如今他將沈俞微攥在手裏,不怕在顧淮安那裏討不得好處。
門內手術在緊張的進行著,沈俞微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她跟顧淮安成了親,生了個孩子,一家人幸福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她到底還是愛著那個男人的。
眼眶濕潤地很,周遭一切光芒湮滅,那是回光返照,她快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沈俞微攥著男人的手,哽咽著出聲:“來生,不要再相遇,顧淮安,我不欠你了,不欠你了。”
疼得直蹙眉的男人,不屑地出聲:“嗬,倒是有力氣地很。”
沈俞微一個激靈,猛地睜眼,她看向張鶴欽:“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