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剛說完,男洗手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寧璽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進來的男生估計也是高三的,抓緊時間上個廁所,跑著進來的,腳步踏得很重,隨便挑了個能開的隔間就進去了。
隔間門一關,寧璽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後的門在連帶著震動,心中暗自舒了口氣。
幸好還不是挑的他們這一排,不然現在行騁這熊得……
他這剛放鬆下來,行騁又抱緊他,一口咬上他的脖頸,像在啃什麼似的地親吻,寧璽一口氣兒差點沒提上來,這會兒也不敢講話,隻有抱著行騁的頭,任由他在這兒胡作非為,咬著嘴唇忍著,連口大氣兒也不敢出。
寧璽覺得新鮮又刺激,但是這在學校裏,的確不妥當……
況且,他真的特別怕,行騁會好認真地問他,要不要在一起。
這個問題,從他懂事之後,明白行騁對自己有意思開始,就一直是個困擾。
寧璽二十歲了,他不是小孩子了,言行都得自己負責,而且是要負得起那個責任,他才能夠去放手一搏。
年齡,永遠是個坎兒。
他敢說,行騁現在的年紀,連自己真正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等對麵隔間那個上廁所的男生關了門出來,又離開了洗手間,寧璽才鬆了口氣兒,胸膛不斷起伏著,瞪了雙眼緊緊盯著行騁不放。
他看都不用看,鎖骨那兒肯定有個深紅色的吻痕了。
寧璽抽出手臂來,把校服領口向上拉了些遮住,急促的呼吸還沒緩和下來,他手肘朝後撐了一下,抵住行騁,抬起眼道:“該去上課了。”
行騁有點兒沒鬧明白他的意思,還以為是自己在這兒做得太魯莽,喉嚨哽了一下,低下頭去親他哥的耳朵:“我錯了嘛,哥,你都是我對象了……”
寧璽又一側臉躲開,咬著下唇說:“你沒必要這樣。”
一看他哥表情又冷淡下來了,行騁跟被人澆了一盆涼水似的,渾身一震,皺眉道:“我怎麼了?”
“放學再說。”
寧璽輕輕推開他,站直了身子,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又咬著牙重複了一遍:“我們放學再說。”
行騁拉開隔間的門,麵色鐵青地走出去的時候,寧璽站在隔間裏邊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目送他出去的。
他剛剛那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自己不小心脫口而出的,還是故意挑了行騁最軟的地方刺一刀。
接吻是他先接的,寧璽從來不否認。
他也不後悔。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認認真真地接吻一次,實在是太珍貴了。
晚自習一放學,寧璽背著包在教室門口站了好久,都沒看到行騁來等他,樓道和天台都跑了一遍,找了一遍,也沒找著人。
寧璽歎了口氣,搓搓手,本來想掏出手機給行騁打個電話,但忽然想起自己手機還在他那裏,便作罷了。
他背著包,外邊兒一件薄外套,迎麵刮著寒風,在屏蔽掉了路燈燈光的樹蔭下,一個人,順著回家的小道兒走。
寧璽第一次覺得這條路走著這麼冷。
他那會兒還不知道,行騁就貓在十米開外,在冬夜裏穿著短袖,跟著他走了一路。
至於為什麼穿短袖,行騁就是皮癢了,想自虐。
他一看到寧璽就昏了頭了,這風越吹,他越清醒。
高二放晚自習放得早一些,行騁手裏還拎著兩碗海鮮粥,一碟鹹燒白,想著等會兒回他哥家裏,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
可是他現在盯著寧璽孤獨的背影,連衝上去抱緊他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麼一路跟到小區院裏邊兒,進了單元樓,行騁終於沒忍住,也不管粥會不會灑了,追著就上去堵住他哥的門,半邊身子卡在門口,把手裏拎著的粥提起來,滿眼希冀。
看著行騁穿著件短袖,臉都凍紅了,倚在門邊喘氣,寧璽的心一下就軟掉了。
軟來化成一灘,根本不配支撐他的意誌力。
寧璽真的沒辦法了,歎了口氣,淡淡道:“進來。”
行騁進了房間,拎著那一袋吃的放在自己之前買的小桌子上,努力想讓自己高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