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她比煙花更寂寞(1 / 3)

“楚虞......楚虞......”有人在喊自己。

楚虞張開了雙眼。

高高的灰色圍牆外,飛進了幾隻麻雀。

操場上犯人訓練,楚虞躺公共座椅上,不知睡了多久。

“啊,”她揉揉大大的眼睛,“李瀧,你怎麼不去訓練?”

正對著她的少年,逆著光,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跟今兒訓我們的領導關係不錯,他放我歇五分鍾。”

少年轉身和楚虞坐在一起。

他雖然剃了圓寸,但眉眼之間依舊好看得耀眼。

“冷不冷?以後別在這裏睡了。”一旁樹葉縫隙裏投射出的光影把李瀧筆直帥氣的鼻梁映照得斑駁,他的眼睛亮亮的,透著桀驁不馴和少年對於世界的熱愛。他把楚虞長長的頭發撥到了背後。

楚虞看著他出神,“李瀧,我好想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你離開我了。”

“是嗎?”李瀧隻是問了一句,其餘的什麼也沒說。陽光很暖,微微的汗珠從他的鬢角流到了他的直角下頜。

李瀧長得很像混血,有點痞痞的壞還有點莫名的貴氣,但他也不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

按照他的話說,他就是一個沒有根的浮萍,飄到哪裏算哪裏。

楚虞認識他的時候,她八歲。她站在柵欄內,看著獄警把他押送進了少管所。

當時的李瀧隻有十二歲。他回頭,正好看見了這個小女孩,張著大大的眼睛,怯怯地在圍欄後麵看著他,他當時嚼著口香糖,衝她歪嘴一笑。

楚虞在監獄裏長大。自她記事起,看管她的獄警就告訴她,她的母親在懷著她的時候就把她家暴的父親殺了,後來母親入了獄,在生楚虞的時候難產死了。

“所以我叫楚虞。因為我爸爸姓楚,我媽媽姓虞。”這是楚虞在八歲第一次跟李瀧說話時告訴他的。“後來有人告訴我,我媽媽有精神病,是我爸爸撿來的。因為我是個女孩,所以現在還沒人來接我。”

十二歲的李瀧摸摸她的頭,“反正這兒的獄警阿姨也不管你,你就在這兒玩兒唄。我陪著你。”

我陪著你。

“喂————”李瀧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想什麼呢,都沒了魂兒了。”

“沒什麼。”楚虞笑笑。

“李瀧——————過來——————”一旁的獄警喊。

李瀧起身,捏捏楚虞的臉,“晚上我們該進行思想教育了,我想法兒顛兒了。你在操場口兒等我。”

“啊......”楚虞還未說好,那個穿著條紋藍衫的少年迎著陽光,跑向了操場。

楚虞一個人穿過監獄,到了獄警室。大家都認識她,便也沒那麼多人問話。

“你這個小丫頭,今天怎麼又沒去上給你安排的課啊?”獄警張阿姨問。她給楚虞養大,但也隻是養大,沒有餓死也沒有讓她受傷。張阿姨自己也有家庭,沒有多餘的愛和感情為她付出。而且醫生說楚虞又潛在的精神問題,讓她更是不想和她扯上太多的關係。因為她在女子監獄時,楚虞的母親生她死在了監獄,領導便把她調到了銅門島監獄。她也就帶著楚虞來了這裏。

“書本的話我已經都會背了,我現在在學習寫代碼。”楚虞說。

張阿姨沒仔細聽她說話,把一些幾個蘋果給楚虞放在桌子上,“晚飯的時候把水果吃了,別忘了洗澡,我明天會把我侄女的衣服帶來給你穿。她買小了,一次都沒穿過,正好你撿便宜了。早些睡覺,別和那個少管所的殺人犯貼這麼近。”她著急著趕上最後一班上船。

“可是......”楚虞還沒說出口,張阿姨便走了。

“......”算了吧。楚虞歎了口氣。

十四歲的楚虞,除了李瀧,她沒有任何人。她和李瀧認識了六年,他是楚虞在這個世界上說話最多的人。

晚上她獨自去了獄警的食堂吃完飯,心裏想著李瀧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操場邊的風灌入她的領口,楚虞攏了一下襯衫領口。

“嘿——————”李瀧忽然從她背後躥出來。

他的眼睛就是楚虞見過最亮的星星。

“你快回去吧,被發現了要關禁閉的。”楚虞把懷裏的蘋果遞給他了一個。

李瀧拿著蘋果,拉著楚虞的手穿過操場,“我都跟管事兒的打好招呼了。放心吧。”他拉著楚虞穿過操場,進了食堂。

食堂早就已經沒人了。李瀧拉著楚虞從旁邊的樓梯上去,李瀧利落地翻過了鐵柵欄進了天台。楚虞也學著他的樣子小心地翻過鐵柵欄。

“這不會被人發現吧......”

“甭管了。”李瀧拉著她坐在天台上,“你看——————”他指了指高牆外。“你覺得牆外的世界是個啥樣?”

楚虞看了看,高牆依舊以高牆,看不到外麵。

“你怎麼了?”楚虞覺得他今天有心事。“你今天不開心嗎?”

李瀧看著夜空,“我跟你說過吧。我為啥進來。我把那個企圖把我賣進窯子的繼母殺了,還有我那個繼父,我也給捅了。我覺得跌份兒,就沒對警察說清楚,然後他們說我是反社會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