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寒語畢,室內陷入寂靜。

他看著神情明顯飄忽的池默,心裏的痛意尤甚。他對她這種不經意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脆弱,心疼之餘更是倍加悸動,倍加沉迷。不由自主!

她這般單薄無依的迷失表情,令他直想兜她入懷,用盡他的所有,換她餘生喜樂,換她餘生無憂。

他依舊蹲在原地沒有挪動,他不舍得走開。這樣近距離的看她,於他可謂是痛並快樂著。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吧,總想著能靠近一些。即使對方身上都是排斥,都是刺。即使會被紮得痛楚難當血流不止。可還是想著要靠近對方,想著要見到她。

心心念念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沒有距離,不留空隙的守在她身邊,端這般看她便好。

少頃後,池默自茫然中回過神來,她的眼神恢複冷漠,變得清明,蹙著的眉頭也隨即平緩下來。她轉過臉,看向麵前正用一種哀傷的沉靜的溫柔目光看著自己的男人。

“開心?快樂?”她低低的,似與他說又似自語,聲音幽冷眸色寡淡:“與被命運詛咒的人,談開心與快樂不覺得很諷刺麼?”

說完,她不再看他,也不管仍被他握在手裏的那些文件資料,顧自起身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

聽著她的話,隨著她的動作,慕亦寒閉了閉眼,有深沉的令人窒悶的痛苦自他眉梢掠過。她說的話,他無法反駁!

她是他今生的虧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瞧瞧蒼天饒過誰?!

七年前,他是她的劫!

七年後,他自食惡果!

她成了他最大的劫數!

在她麵前,他卸下盔甲,周身都是軟肉。甘願放任自己在這段無望的感情中,全無勝算的過活。

慕亦寒抿住唇近乎屏息的站起身,將手頭的文件輕輕的放在池默的辦公桌上。

“小默,”他看著她,聲音愈形低啞:“不論怎樣,以後有我陪著你!我不會再傷害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獨自受苦,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語帶深意的說著,說的平淡而緩慢。隻語氣堅定,仿若誓言一般。那望著她的英俊臉孔上神色鄭重,如是堅毅。

這是他的心聲!

出自肺腑!

他是早想好了的,餘生她憂他憂,她喜他喜。

她有多痛有多傷,他便會比她更痛更傷。在他們的餘生,他將與她喜憂同心,傷苦同意。不管她的態度怎樣?便是她這輩子都不肯理會他,不願接受他也無妨。

總之,自此後,他都會守在她身邊,一直一直的陪著她,保護她!再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慕亦寒說罷,再看了眼小臉凝肅,垂頭無言的池默。深邃黑濃的眸子裏情意繾綣,卻又鬱色滿盈。繼而他慣性的再抿了抿唇,折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待這天臨近下班時,天色驟變。刹那間天昏地暗,雷聲轟隆狂風大作。裏間勉力處理了部分緊急公事的慕亦寒,抬起頭望向外間辦公桌前,那照舊素淡著臉顯見正在走神的人影。

自池默過來後,他從未曾拉下過玻璃牆上的百葉窗,一次也沒有過。現在他看她,怎麼也看不夠!

心中情意深濃。惟願就這樣看著她,生生世世,直看到地老天荒!

也隻有看著她在他近前,他方覺安心。

他望著發怔的池默,極度的苦澀中滲出一絲清淺甜意。

他舍不得她受累,故而特地給她的工作量安排得很輕鬆。以致於,她常常無事可為,閑的發呆。

其實隻要她願意,他根本希望她什麼都不必做,他很情願養她,很情願傾盡所能的疼她,寵她,傾盡所有的疼愛她!

天知道,他有多麼渴盼她能願意依賴他,倚靠他。可也許終其一生,他亦是等不來的吧。這出乎他靈魂最深處的渴盼,於他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奢望罷了。

慕亦寒聽著雷聲,凝望著池默。少頃,他黑眸微閃,略思忖後拿起電話撥了個號:“今天不必來接小默下班。我會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