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這一天的晨間,慕亦寒去別墅接池默上班,甫一照麵,他便敏感到池默的異樣。因為她的臉色很不大好,那一向寡淡的臉容,麵色格外的蒼白。並且在她的臉上有著明晰可辨的焦躁,與不安的神色。

是的,是不安沒錯。

那清秀的眉折得緊緊的,眉頭幾要攏在一處。瞅著顯出十分的不耐。但那雙清冷的黑眼睛裏,卻又分明有著一抹遮掩不住的驚悸,惶然與無助。這讓她蒼白消瘦的臉,瞅著頗有些神經質。

而與此同時,她對他愈發的冷淡了。其實自她出獄後,她待他一直是冷淡的。即便這些時,她對他表現出的乖順,也是冷淡的乖順。她幾乎不與他說話,更不曾對他展露笑顏。

除了之前屈指可數的幾次諷笑,她沒有對他露出過一次溫情的笑臉。事實上,隻除了那一回,在公司權做觀賞與休憩之用的竹林的廊道間,看到她對那貓兒綻放過發自內心的溫煦笑容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她笑過了。

而今,在她臉上,木然的冷淡表情,已成為她給所有人的固有印象。甚至於對她的冷淡,他已然十分的習慣。

可是今天不一樣。

慕亦寒清楚的感覺到,今天的池默與平常大為不同。她對他的冷淡中,透出來的對他的抗拒與厭煩,尤甚於重逢伊始她對他的一切反應。

即使她現在並沒有任何激烈的,歇斯底裏的表現,對他也未曾表現出任何明顯的,敵對的攻擊性行為。她隻是沉默的,安靜的抗拒他,厭煩他。但慕亦寒知道,她的精神正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她的緊張一目了然。

毫無疑問,她有心事!

很重的心事!

非常折磨她的心事!

不同於往常的心事!

而那心事一定與他脫不了幹係!

既與他有關係,那肯定也與她的牢獄生活有關聯。

慕亦寒沒有出聲詢問池默,他隻是眸光陰鷙又沉痛的,默默的,關切而擔憂的注意著她。她蒼白而憔悴的臉容,顯露出來的脆弱,讓他心情陰鬱,痛苦更深。

自作孽,不可活!

他給她的牢,困了她,如今亦然深深的桎梏著他。她疼,於他便有若牽一發動全身,傷筋動骨的痛!

中午,池默不肯吃飯,也不說話,沉默無聲但態度堅決。慕亦寒凝神瞧著她緊抿的唇,孩子般犯強的倔強神態。

他看了好一會,終是一語未發。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不吃,他也不吃。

慕亦寒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看著垂頭似是發怔的池默,眸光沉沉。隨後的時間裏,他始終保持著這個固定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凝視她。

直到他看見池默開始一遍遍反複的機械的拉開抽屜,關上抽屜。而隨著這些動作的重複,她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而在她終於停下動作,抱住頭失聲尖叫的當口,慕亦寒再也忍耐不住,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