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的形象無比光輝。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形不斷上升,迎著朝陽,光芒萬丈!
目光中,有著期待,有著憧憬,更多的則是欽佩。
畢竟,能親自舍身犯險的首領,如今已經很少見了。
然而,武者首領的努力和決絕,在徐陽眼裏,一文不值。
刀光一閃,就在冉冉升起的朝陽映襯下,武者首領的身軀從中一分為二,緩緩跌下城牆。
這一刻,仿佛連身後的朝陽都隱隱多了一條裂痕。
原本紛鬧的城牆牆頭,此刻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那可是一位二階強者,平日裏對這些守衛都要求甚高,也曾經有不長眼的痞子武者去尋釁,結果每一個事後都老實了。
然而,對方隻是一人,一刀,還是身處逆境時,於絕境中隨意出了一刀。
便,一刀,兩斷。
當空中的鮮血噴灑出來時,短暫的靜默被打破,每一個負責守衛的武者都發了瘋般逃下城去。
士氣蕩然無存。
這是鐵腕領袖的劣勢,當他個人的肉 體被毀滅,那他所帶來的嚴整紀律和威武士氣,都會隨之而煙消雲散。
徐陽雙足此時才站定,腳踏關隘,嘴角浮起一道弧線,殺人是為了立威,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殺戮。
今日,敵人會很多,很強。
沒有必要對這種雜兵趕盡殺絕。
要知道這些武者雖然隻是三階四階,擺在紅塵俗世已經算是絕頂高手了,但在羅老峰、在“鐵指門”,在徐陽的眼裏,隻不過是些無用的雜兵而已。
徐陽知道,他今日孤身殺上羅老峰來,將要麵對的敵人會遠比他想象中更多,因此他的第一刀,必須足夠立威。
這個二階的武者首領,正好合適。
不用他過多渲染,自然有人會將他的這一刀之威傳上峰去。
到時候,武功低過二階的武者,斷然不敢隨意在自己麵前出手。
所以,禍兮福所倚。
他緩緩將冷月寶刀歸鞘,轉身就奔著另一邊的城門而去。
頭也不回。
城牆下,那位原本冷酷剛烈的武者首領,靜靜地躺在角落裏,沒人還會記得他。
他甚至連名字,都未曾留下。
…………
“五十五、五十六……”風淩的劍上血跡斑斑,身上的黑衣也是沾滿了深色的痕跡。
“六十一,六十二……”金廣立的鋼棍一樣沾滿了人血,但他身上的黃色風衣,卻幹幹淨淨。
很顯然,他的武功比起風淩來說,要圓融許多。
而且,他殺的人也更多。
要說這批武者還真是死硬派,戰鬥到最後一刻,最後一個人,都沒有逃跑的。
殺到此時,就連風淩和金廣立都殺累了。
身子不累,心累。
最後一個武者,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武功並不高,但是運氣很好,每次都在風淩劍下堪堪逃生。
“投降吧。”風淩喊道。
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再去殺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年輕武者了。
而且,看他年紀,風淩甚至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年輕武者冷笑,轉眼看看四周的屍體,冷笑漸漸轉變為悲戚:“他們都死了,我的同伴都死了,你讓我獨活?”
金廣立鋼棍一舉,指著那年輕武者說道:“你覺得你有機會替他們報仇?還有,殺你不過反掌之間,別以為我們會心慈手軟。滾吧。”
年輕武者低著頭:“你們殺上羅老峰來,事到臨頭還想充好人?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殘暴吧!”
說罷,猛的一刀劈來。
刀勢很快,招式也很精純。
如果是沒有投靠徐陽之前,即便是金廣立也很難應對這一刀,更何況是風淩。
但今時不同往日,在如今風淩的眼裏,年輕武者這一刀在他這個年齡固然算得不錯,不過……,現在嘛。
刀光匹練也似衝著風淩斬來,即便是以這個年輕武者有限的眼光,也能看得出,風淩比起金廣立來說,要弱上許多。
風淩很鬱悶,他居然成了軟柿子?
劍光如雪,從匹練中唯一的那點間隙中穿過,
刀如風,風再大,雪花依然可以穿過。
血花四濺。
年輕武者居然在笑,吃吃的笑。
他的前胸已經被長劍透過,隨便什麼人都能看出,他的生機已絕。
但他至少是笑著死去的。
他臨死前喃喃說了幾句話,隻可惜,聲音太過微弱,沒人能聽清。
除了他自己。
“組長,我不是膽小鬼,你也有錯的時候,下去之後,我非要你認錯不可!”
“噗通”一聲,屍身栽倒。
地上,一百二十具屍體。
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風淩輕輕歎了口氣。
金廣立肅然道:“別傷春悲秋了,收起你不值錢的同情心。若不是這少年武功太差,你這種泛濫的聖母心,絕對會害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