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何處傳來一聲悲切的碎裂之聲。
咯嘣,咯嘣的聲音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一開始隻是窸窸窣窣地響起,可是沒多大功夫那碎裂的聲音就如同雷鳴一般轟隆作響。
隨著驚雷炸裂在這個由鏡子組成的房間中,這個房間就像是一個下雨天被雷暴驚嚇到的孩子那樣不住的顫抖著,組成這個房間的每一塊鏡子都發出聲聲悲鳴。
而後鏡麵上龜裂出細密的紋路,裂紋從鏡子底部蔓延而上。
一道兩道,十道百道,千道萬道。
原本光滑如平靜湖麵的鏡子,此時卻都如同風燭殘年,滿臉皺紋的老人一般在死亡到來之際從破碎的喉中發出死亡的哀嚎。
似乎有風吹過,就好似在微風中輕輕扇動的樹葉,所有的鏡子微微晃動著,光華燦爛。
那明亮的光照耀的周圍如同白晝。
隨即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劇烈摩擦聲後,整個天突然都暗了下來。
嘩啦啦的玻璃碎片從天而降,地麵上很快鋪就了一層碎玻璃,在黑暗中不知道折射著從何處而來的光芒,宣告自己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我笑笑呀你也笑,
我看你呀你也瞧。
想要和你握握手,
你也和我拉著手。
又一陣風吹過,那由鏡子碎片所組成的沙漠在風聲中傳出一句句逐漸消散的童聲。
這聲音消散在風中,逐漸的啞然。
而在鏡子沙漠的正中心,卻隨著微風吹拂,在沙子下麵浮現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這不是別人,正是進入鏡子迷宮中的褚和。
此時的他如同死人一般靜靜地躺在地上,幸而小指還在微弱的收縮,證明著他還存活的痕跡。
一陣劇烈的疼痛中,褚和竟然慢慢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眼神卻空無一物,整個人都恍恍惚惚。
在他腦海裏無數的記憶碎片胡亂的堆砌著,就像是混剪後的視頻,卻又剪的七零八落不成體係。
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前後顛倒自相矛盾的各種記憶此刻都轟炸的他頭痛欲裂,哪裏還能分辨真真假假。
唯一的感覺是痛,各種各樣的奇怪的痛楚在這一瞬間炸裂開來。
就像是幾十年所收到的傷痛在此刻瞬間爆發,劇痛讓他整個人一下子瞪大眼睛,如同一隻被撈出水還在拚命掙紮的魚一樣,躺在地上不住撲通。
終於痛苦潮水一般退去,褚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頭發梢都在一滴滴地往下滴水。
透過還在滴著汗水的頭發,褚和強忍住汗水流入眼睛的酸澀痛楚,努力的看著自己的四周,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手掌心隻覺得一片刺痛,似乎地麵上滿是什麼鋒利尖銳的物體刺破掌心。
褚和痛呼一聲,急忙伸回自己的手,可是為時已晚,掌心已經不知道被什麼紮破了好幾處傷口。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朝著掌心照去,掌中中晶瑩一片,卻不知紮進去多少的玻璃渣滓。
忍痛拔掉幾個大的碎片之後,褚和在顧得上朝四周看去,然而在四周卻隻剩下空蕩蕩一片的黑暗,而在他周圍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鏡子碎片。
自己正是坐在這由鏡子碎片所構成的山穀之中。
褚和扶著自己的額頭,他方才好像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中自己就像是化身成千千萬萬個自己,而每一個自己都帶來了大量碎片記憶。
這些記憶充斥著他的腦海,那千萬個真實的人生曆曆在目。
作為警察的,作為律師的,作為高管的,作為學生的,作為乞丐的......
每一段人生都如此的真實,似乎這就是自己的真實經曆,甚至於這讓褚和對自己過去的二十年的人生產生了深深懷疑,自己倒是是誰?
一時半會兒褚和就像溺水一樣的喘不過氣來。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褚和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和樊宇以及任美來到這個所謂的暗夜馬戲團。
在那個該死的幸運觀眾後,自己莫名其麵的進入了這個鏡子迷宮,而後等自己再次醒來,這裏卻又變成了廢墟……
再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從他進入到剛才醒來,時間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
褚和滿心的疑惑,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那玻璃碎片的山穀中爬出,然而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在這個山穀背後,竟然憑空出現一個亮著光的小小門洞。
門洞上雖然掛著一張薄紗一般的簾子,卻根本遮擋不住門簾後的那抹光輝。
褚和走近一把掀開簾子,強烈的光刺的他睜不開眼。
耳旁突然砰砰砰幾聲禮炮聲響起,褚和被嚇了一跳。
就在他驚魂未落的時候,無數的彩帶亮片飄然而下,撒了他一頭一臉。
“bingo!”
就在褚和還在將頭上身上沾的到處都是的那些五顏六色的玩意往下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