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靜默。
孟行舟把剛剛說出口的話, 捋了一遍,反應過來有歧義, 解釋道:“前後沒有因果關係。”
虛驚一場。
三個傻光棍“哦”了一聲, 埋頭繼續吃肉。
高雙澤推推眼鏡,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心想孟行舟再怎麼超時,這附加產品也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夏桑子不太能直視這保溫杯裏的水,把蓋子拿過來蓋上,沒再喝第二口,放在一邊。
孟行舟見狀, 奇怪地問:“怎麼不喝了?”
“一會兒喝。”夏桑子無力, 怕孟行舟再說出什麼“狂言”來,把盤子裏沒吃完的串拿給他, “給你吃, 少說話。”
“……好。”
孟行舟無奈接過,埋頭吃起來。
潘宇把烤好的叫花雞從土裏扒拉出來, 隨便撿起一根木棍, 把外麵包的泥巴敲碎, 被錫紙包裹的烤雞香味透出來,夏桑子吸了吸鼻子,感歎一聲:“好香啊。”
金城文拿著匕首過去幫忙把叫花雞切開,女士優先,兩個雞腿被單獨切出來,他拿給夏桑子, 笑得像個愣頭青,實誠又幹淨:“嫂子,給你,這個要趁熱吃。”
夏桑子看孟行舟一眼,他抬起頭,小聲說:“拿著吧,你不拿他們還不自在。”
看來軍營裏表達歡迎的方式真的不一樣。
出了象牙塔,外麵的世界就像一個染缸,夏桑子身處其中,不過一年,已經開始漸漸淡忘,純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幸好,這裏還保留著。
夏桑子接過來,跟金城文說了聲謝謝。
剛烤好的雞很燙,她吹了好一會兒,才咬下一口。外麵的肉涼了,裏麵的還是熱的,她一隻手舉著雞腿,一隻手往自己嘴巴扇風,吃相不太雅觀,但卻很開心,毫不吝嗇讚美,誇道:“太好吃了,你們這手藝開店都沒問題。”
金城文看她喜歡吃,嘴角快咧到耳根子:“喜歡就好,我們這裏粗陋,隻能這樣招待你了。”
“沒有,這很棒。”夏桑子說的真心話。
說完,潘宇把一隻雞最嫩的部分切下來,放在她麵前,說:“這還有。”
“沒禮貌,叫嫂子。”金城文不顧手上都是油,直接往潘宇脖子上招呼,“你個老爺們,還挺靦腆。”
“拿開你的豬手,都他媽是油。”
高雙澤拿起飲料,這兩個人都不著調,正經的隻有他來:“孟哥,嫂子,來走一個,嫂子難得來,平時常聽他說起你,祝你們百年好合。”
聽到高雙澤在這玩正經,金城文放開潘宇,也拿起飲料,接著一句:“對,嫂子你有空常來玩,我還指望你給我介紹對象呢。”
潘宇跟著舉杯,他沒什麼話。
夏桑子抽過紙巾,擦了擦手,把紅糖水拿起來,回敬道:“孟行舟平時多虧你們照顧,他這人脾氣不太好,你們多擔待,今天麻煩你們了,做這麼多好吃的。”
好不容易有個明目張膽說人壞話的機會,金城文當然不會放過,大笑兩聲,跟夏桑子絮叨:“就是,嫂子你是不知道,因為孟哥這脾氣,咱們被罰好多次了,我看也隻有你受得了,你說這奇了怪了,孟哥都能有女朋友,我們仨怎麼還打光棍呢?”
說完,他覺得有點不對,看了眼身邊你的潘宇,補充:“哦,應該是我和老高,大宇哥的脾氣比孟哥還爆,他活該單身。”
潘宇:“……”
夏桑子聽得直笑,不忘給孟行舟撐麵子:“他從小到大都這樣,我習慣了,而且他除了性格好像也沒什麼缺點,都蠻好的。”
還是女朋友靠譜,孟行舟摟住夏桑子的肩膀:“還是你懂我。”
三個人異口同聲起哄:“嘁——”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就連話最少的潘宇,到後來也能說上兩句。
跟這群心思簡單的大男生相處很隨意,夏桑子本來以為跟不熟的人吃飯,多少會有點拘束,相處下來,她的顧慮顯得有點多餘。
實習以來,醫院裏明爭暗鬥,實習生是處於食物鏈最底層的人物。雖然她運氣好,碰見一個還不錯的導師和師兄,可平時還是少不了看著上麵人的臉色做事,這一個不留神,上麵鬥得熱鬧,可能明天收拾東西走人的就是你。
夏桑子習慣了聽人說話聽十分,說話隻說三分,自留七分。話從口出,每個字都要過腦子,經過仔細斟酌。
人際關係上長期戰戰兢兢,突然進入一個不需要這些心思的環境裏,她才真正明白,這片軍營和外麵不同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很長一段時間,她覺得孟行舟如果不當兵,去做其他的事情,說不定會是更好的選擇。
眼下看來,當前現狀,與孟行舟而言,何嚐不是一種最好。
——
吃過飯後,三個電燈泡似乎反應過來,自己瓦數太大,把人家的二人世界照得太亮,主動找借口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