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一小門口。
“穀雨。”陳香台在校門口外麵,朝裏麵招手,“這兒。”
蘇穀雨背著書包出來了,腳下的鞋子白白淨淨,戴著紅領巾,領口也整整齊齊,不像他那個年紀孩子那樣喜歡蹦蹦跳跳,他規規矩矩的,一路向同學和老師問好,走到陳香台旁邊了,才把手裏的花舉起來:“香台阿姨,送給你。”
是一朵百合。
陳香台接了小紳士的花:“哪來的花?”
六七歲的孩子,表達能力已經很強了,他說:“語文老師上公開課,問我們長大後想做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回答了,這朵花是獎勵。”
陳香台彎著腰,大眼睛瞧著小朋友:“那我們穀雨長大了想做什麼呀?”
“包租公。”
“……”
真是個令人吃驚的答案。
陳香台問:“為什麼?”
他一本正經,像個小大人:“因為你和媽媽經常交不起房租。”
陳香台心窩子都被戳得軟趴趴的了,摸摸小朋友的頭,真心實意地誇獎:“我們穀雨是絕世小可愛。”
小可愛笑眯眯,他生了一對小內雙,還有一對小梨渦:“香台阿姨是絕世大可愛。”
然後,絕世大可愛牽著絕世小可愛過馬路。
在他們左後方五百米的車道上,一輛黑色沃爾沃在緩緩前行。
手機來電,蘇梨華戴上藍牙耳機。
“喂。”
“你不打算回普爾曼了?”
這陰陽怪氣的調調,還能是誰,普爾曼那位無聊了就喜歡搞天搞地的小爺。
蘇梨華不冷不熱:“嗯。”
蘇卿侯語調慢慢悠悠的,命令:“回來吧。”
蘇梨華開著車,談得漫不經心:“回去做什麼?”
“蘇鼎致老了,不經搞,你來陪我玩。”
蘇鼎致被他幾句“爸”叫得軟了骨頭,不跟他玩了。
蘇梨華興致缺缺,惜字如金:“有病就去治。”
蘇卿侯不緊不慢,念了個名字:“林東山。”
這小畜生。
蘇梨華車速不自覺地放慢了:“真知道她在哪?”
某個小畜生笑得耐人尋味:“我可不僅知道她在哪。”
前麵是十字路口,蘇梨華停車,等紅綠燈,手擱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行啊,怎麼陪你玩?”
“紅木風的那個海盜頭子你認識吧?”蘇卿侯簡明扼要,“幫我把他弄下去。”
“他不聽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海盜頭子是蘇鼎致提上來的人。
蘇卿侯哼了聲,不痛不癢地來了一句:“長得太醜,礙著我的眼了。”
那個活膩了的,居然敢造謠,說他鬥不過帝都某個病秧子,還說他被那病秧子擺了一道,搶了獵物。
搶你**!
蘇卿侯煩躁得很:“你趕緊給我回普爾曼,不然我就把林東山再抓來,往那海盜頭子的床上扔。”
不是唬人,這畜生勾當他真做得出來。
這時,車外邊應景地傳來一句歌詞,還是車載DJ版:“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想要表達心裏話也不能……”
大馬路上,車載音樂的聲音大得過分了。
蘇梨華看了一眼後視鏡,後方十米,一輛紅色法拉利突然加速,直接衝向前麵的人行橫道。
女孩子喊了一句:“穀雨!”
蘇梨華取下藍牙耳機,腳踩油門,轉彎,橫向攔截。
隨即一聲巨響,兩車相撞,斑馬線上的行人一片混亂。
十五分鍾後,救護車和警車幾乎同時到,肇事車主是個公子哥,喝了點酒,磕了點藥,以為全世界都是他家,整個過道都是他家走廊,開著音樂,橫著走。
除蘇梨華之外,還有四個行人受傷,所幸都是輕傷,被救護車一道送去了最近的醫院——第五醫院。
林東山接到陳香台的電話,剛出手術室就趕去了急診室。
“穀雨。”
蘇穀雨為了不擋道,正靠牆站著,聽見聲音後回頭,眼睛找了一圈,看見了:“媽媽。”
林東山過去,蹲下查看:“有沒有哪兒受傷?”
蘇穀雨搖頭,隻是脖子上的紅領巾有些歪了,他拉了拉,弄端正了:“香台阿姨抱著我,我沒受傷,可她的手扭到了。”
林東山稍稍鬆了一口氣:“香台阿姨呢?”
他指後麵:“喏。”
林東山望過去。
陳香台站在急診病床的簾子前,手綁著繃帶,正在揮手。林東山提步過去,就是這時,陳香台身後的簾子被一隻手撥開,林東山抬頭,與簾後的人四目相對。
她腳下停住,愣在了原地。
“東山。”陳香台看她不動,走過去問,“東山,你怎麼了?”
她不回答,慌慌張張地轉身,撞到了醫用推車,一時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