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沅眼中布著一絲絲的血紅,一日夜高度集中精神讓他全身上下都僵硬著,隻有一雙手在動著。
左手不時轉動一下固定在自製的固定架上的木環,右手上的石質雕環刀在木環上劃動著,留下一條細微的痕跡。
木環並不是市麵上流通最廣泛的標準規格的環,啟沅一直在雕刻這種環,雖然已經製環有八年了,以前的孩子已經長成少年,但他還是沒能將這種環製作出來。
這種不是標準規格的環,即便效果跟標準規格的環相差無幾,放在城裏邊,也都不會有人要,除非是有星紋環。當然,如果啟沅真的能製作有星紋環,他也不會擠在這間小屋子裏。
屋子不過十來平米,這在土地基本不要錢的小村子裏,不過是一間臥室的麵積。這間屋子就是他的客廳,餐廳,廚房,臥室,廁……廁所還是在外麵的。這間屋子就是啟沅所擁有的全部。
不是啟沅買不起地,在這偏遠的小村子裏,最不缺乏的便是土地,隻要跟鄉親們招呼一聲,在無人用的土地上就算是你要建一座城堡,也沒有人管你。
對啟沅來說,最貴的是這屋子的建築材料。
一些紅磚,沙子,水泥,瓦片,茅草,木材,便拚成了這間屋子。木材是不要錢的,村子後麵的樹林裏,隨便砍,當然隻限於村子裏的人來砍。沙子也是不要錢的,跑到不遠處的河灘,沙子多得是。紅磚和水泥費去了啟沅兩年積攢的錢,最後買瓦片的時候錢不夠了,於是屋子頂上是一小半瓦片,其他都是茅草。啟沅想,茅草好啊,茅草還能燒火,多好。
啟沅沒有請村裏的人幫忙,這屋子的一磚一瓦都是他自己搭成的,雖然已經盡了力,但是屋子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樣,特別是那屋頂,瓦片和茅草混雜在一起,也虧了他能搭起來。啟沅隻能樂觀的想,至少這屋子不會倒。在兩年裏大風大雨衝刷過的房子確實沒有倒下,雖然有些地方有些搖搖晃晃的,但是,不是還沒倒下嘛。
屋子裏很亂,沒有床,地上用土塊堆高,再墊一些茅草,上麵鋪上一層被褥,便是睡覺的地方了。沒有床還好,要是有床的話,這間屋子就會顯得更加狹小。
屋子裏四處都放著同樣的東西,一根木棍,或者是竹子,或用繩子吊起來,或一端釘在牆上,每個棍子上,都串著十來個的木環。這些木環和啟沅手中的木環是一樣的,恩,或許馬上就要不一樣了。這些木環都是失敗品,規格也都不符合市場上的要求。每個木環上都用紙條貼著,上麵寫的密密麻麻的,是每個木環的製作過程,以及啟沅分析出來的失敗的原因,雖然也不知道對不對。
啟沅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小木桌前,坐在唯一的一把小凳子上,在跟手中的木環較勁。雖然已經快到極限了,但他的心依舊很平靜。一點一點的慢慢地在木環上雕刻著紋路,除非是天崩地裂,他是不會停下來的。
在小桌子上,有一個木環,與啟沅手中的木環相似,但上邊的環紋是完整無缺的。這個完整的木環並不是啟沅製作的,啟沅屋子裏的所有的木環都是以這個為藍本仿製的,但是沒有一個成功過。這給作為藍本的木環也不是標準規格的,它要比市麵上常見的中號大小的環要大上一圈,但其上的紋路卻要比啟沅見過的其他任何的環都要複雜。
四年來,啟沅一旦有空了,就會來仿製這木環。因為這木環是伴隨著他長大的。在他有記憶以來,這木環就伴隨著他,那道裂紋也已經在上邊了。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就差最後一筆就能製作完成。啟沅心中並沒有絲毫波動,在最後一筆沒有完成的時候,他是不會下定論的。
雕環刀是最便宜的白紋石刀,但也是花了啟沅攢了好久才的錢才買到的,而且還欠了一筆外債,在這間屋子建成後的一年他才還清。白紋石是最低一檔的石質雕環刀,就連環師學徒都不用這種雕環刀,通常是用來給新手練手,但對啟沅來說,用來雕製這些普通的木材製成的環也是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