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卿失神看著白素時,白素也在打量著慕少卿。
仍是如昔英俊男子,白襯衫有些褶皺的穿在身上,胸前紐扣鬆開了兩顆,透著幾分落魄和狼狽,但即便如此,依然帥氣逼人。
他和她相隔距離不遠,甚至可以說很近,但誰都沒有跨近對方一步,就那麼彼此對視著。
慕少卿腦子短暫空白,可就在那麼一瞬間,過往記憶宛如潮水般洶湧的向他撲了過來。
【少卿,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看喜不喜歡?】
她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他一把手槍,一把她新研發出來,還沒有投諸使用的手槍。他忍不住失笑,從不知道生日這一天,有女朋友竟然會送男朋友手槍……那把手槍,後來全世界隻有一把,隻有他有。
【慕少卿,危險的事情不要做,我不想當寡婦。】
為了她隨口一句話,他遵守諾言,珍愛生命,隻因他要活在她的後麵,而不是前麵。
他不想她傷心,更不願意她難過。
【少卿,我不競選國務卿了,對我來說,兩個人能夠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縱使他主動提出分手,她也依然想要挽救這段感情,她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在他身後艱澀的說:“慕少卿,難道四年相守,隻是我一個人的幻覺嗎?”
如今,他很想拿這句話來反問白素,難道四年相知相愛,到頭來僅僅是一場錯誤嗎?
“我怎麼在這裏?”慕少卿回過神,從白素身上淡淡的移開目光,看著徐澤。
“昨天晚上,你醉酒闖進我家,忘了嗎?”徐澤走過來,蹲下身體,開始清理地上的水杯碎片。
慕少卿站在原地,努力回憶昨晚發生的一切,但卻毫無頭緒。醉酒倒是事實,因為他的頭很疼,尤其是後頸,好像之前被重物砸過一般。
垂眸,見徐澤在撿玻璃碎片,眉頭皺的更緊了:“抱歉,我來。”
蹲下身體,開始接手徐澤的工作,揀拾碎片。
徐澤先是下意識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素,然後再看了看慕少卿,他是在故意冷落白素嗎?
放下碎片,徐澤站起身,“你們好好聊聊,我給你準備醒酒湯。”
“不必。”
“除非你想頭疼一整天。”徐澤聲音漸漸被拉遠。
徐澤離開後,客廳一片死寂。
靜,駭人的靜。
慕少卿揀拾碎片,有些心不在焉,隻因有一道視線從走進客廳的那刻起,就肆無忌憚的凝定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目光,曾經可以讓他欣喜若狂,但現如今心內浮起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疼。
倒抽一口涼氣,有大滴的鮮血順著他的指腹滑落在明亮的地板上。
“手受傷了。”白素邁步走了過來,要查看時,慕少卿站起身,拂開她的手:“不礙事。”
轉身朝盥洗室走去。
水流潺潺,衝刷著慕少卿手指上的鮮血,濃鬱的顏色漸漸轉淡,然後在水渦裏打著旋,轉瞬消失不見。
“少卿,我們談談。”白素靠在盥洗室門口,靜靜的看著他,率先打破僵局。
“改天吧!我需要回去換身衣服,然後去總統府。”關閉水龍頭,指腹傷口處還有鮮血浸出來,指節壓住傷口,對站在門口的白素視若無睹,準備擦肩而過時,白素竟直接把門口堵死。
“相信我,浪費不了你多長時間。”
慕少卿的臉色變了,僅剩的隱忍瞬間消失不見,冷冷的看著白素,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白素,一定要這麼強人所難嗎?我不想跟你談,至少是現在。”
白素沉默片刻,然後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來:“少卿,是什麼讓你焦躁不安?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慕少卿身體一僵,“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早。”
慕少卿忽然憤怒地看著白素,雙眼很紅,陰沉的表情宛如負傷的野獸。
“所以呢?你現在找我,是來質問我,還是想對我說,你後悔了,後悔跟我相愛一場……”此刻的慕少卿,臉色極其難看,嗓音尖銳,宛如刺蝟一般,對你白素豎起了滿身的尖刺,聲聲逼問:“相愛?我和你之間真的有愛嗎?一切源於一場錯誤,你愛的根本就不是我,我和你之間根本就是一場鬧劇。”
白素表情很平靜,任由他發泄怒火,涼涼的問道:“這是你的心裏話?我和你共同經曆的四年,隻是一場鬧劇?”
白素也不生氣,甚至可以說,表情和話語風輕雲淡到了極點,但慕少卿卻沒有辦法像她一樣那麼豁達。說實話,他並不想這麼快就麵對她,更不願意讓他的難堪就那麼清晰的暴露在她的麵前。
“如果你真是這麼認為的話,我沒什麼好說的。”良久,白素似是極為失望一般,不再多看慕少卿一眼,轉身離開。
但沒走幾步,就被慕少卿從後麵拽住了手。
“素素……”
“放手。”她說。
“不放。”非但不鬆手,甚至拽著她的手,力道更緊了幾分。
“不是鬧劇,在我心裏,那都是真的,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對我微笑的每一個瞬間,都是真實存在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慕少卿聲音受傷。
她好半天沒說話,然後轉身看他,“少卿,我跟你在一起四年,不是沒有提起過酒吧事件。我記得有一次,我說你把我從酒吧裏救出來,你沒吭聲,但你也沒有否認,不是嗎?為什麼當時不跟我說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