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在寂寞中開花結果(1 / 3)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

黑漆漆的天空,宛如一片深沉的大海,在這樣一個雪花飄舞的夜晚裏,秦川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心事落定,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他欺騙了司徒玄霜,柏蘭山雖然隸屬S國地域,但他之前從未來過這裏。

他知道他脫不了身了,所剩不多的子彈,昭示危險迫在眉睫,所有人一起逃亡完全是奢念一場,但掩護她們逃遠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他曾說過,他不讓白素為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白素重情,最重要的是她害怕欠下人情債。

但他不是別人,他是她的親人,親人不就應該在困境中相互扶持嗎?

涼薄安靜的夜,除了雪花飄落和寒風呼嘯聲,別無其他,甚至沒有人想過挪動一下腳步,每個人都被一片死寂包裹著,而他……他靠在一棵粗大的樹身上,莫名的,心開始變得潮濕起來。

秦川右腿中了一槍,但卻兀自挺直身體,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黑色的衣和白色的雪進入眾人視線,他依然是冷漠的眉眼,但骨子裏的倔強,在這些人麵前,卻越發深濃。

現如今,他手中握著一把槍,隻可惜裏麵早已沒有子彈,但他依然拿在手裏。

他是戰士,在戰場上,身體沒有倒下之前,怎麼能丟棄自己手中的武器?

有槍指著他的太陽穴,冷意猙獰,含著肅殺之氣,從他被俘至今兩分鍾時間內,他從未質疑過對方的殺機和戾氣。

如果他們願意,隨時都能殺死他,隻不過他們似乎覺得他還有所謂的利用價值。

“給她們打電~話,拿你來交換曲良武,否則……”那人原本拿槍指著他的太陽穴,說完這句話之後,為了施壓威脅他,槍口重重的搗了搗他的太陽穴。

無視太陽穴那裏傳來的疼痛感,秦川眉目間一片寒冷,那樣的寒冰,就算是再炙熱的陽光也驅不散:“作戰的時候,全部都關機了,打電~話也沒用。”

“前不久白素動身離開了首都,就在不久前,高空識別發現了直升飛機,如果沒料錯的話,白素此刻應該在柏蘭山,打電~話給白素,讓她馬上過來……”那人話語冷硬,如此條理清晰,做事雷厲風行,可見地位匪淺。

秦川剛才借著雪地投射的白光,試圖看清楚對方是誰,以前是否認識,但他確定他並不認識這個人,至少沒有在公眾麵前出現過。

秦川身體一僵,沒想到白素會這麼快就發現他的行蹤,追到了這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白素過來,等待她的下場隻會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他的身體原本就很冰冷,但此刻就連心,也開始在這個隆冬寒夜裏變得冰涼起來。

“把他手機掏出來。”那人見秦川不配合,冷冷的對手下吩咐道。

“慢著——”秦川直直的盯著欲上前搜身搶手機的特工們,笑了笑,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來:“我打。”

他緩緩掏出手機,開機之後,不期然看到未接電~話就有十幾通,全都是白素白天的時候打來的,還有她發來的信息。

——秦川,告訴我,你們在哪裏?

——別亂來,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找你們。

——秦川,我們是一個團體,你們這是打算把我拋除在外嗎?

秦川翻查著信息,微不可聞的笑了笑,這就是白素,明明心裏焦躁氣憤到了極點,但為了套出他們的下落,隻能試圖用最和善的語氣來跟他聯絡。

風有些寒,他吸了吸快要凍僵的鼻子,刪除了所有信息和聯絡人。

“別搞小動作,快打——”催促聲響起,秦川打開撥號欄,熟悉的數字,反複刻在了他的骨子裏,但他按下撥號鍵的時候,心裏忽然生起了淡淡的抽痛感。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他覺得世界很安靜,似乎所有的聲音,全都躲在了黑暗裏。

“秦川?”白素聲音有些遲疑。

“是我。”聽到她的聲音,秦川適才還紛亂的心緒,忽然如同雪花一般,簌簌飄落,歸於平寂。

白素緊張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額頭上的槍口又使勁的搗了搗他的太陽穴,隱含催促。

電~話那端,白素似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一直擔心你出事……”

“姐…...”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嗯?”

他無聲笑了笑,緩緩說道:“我姐姐被綁匪撕票那年,我才12歲,一夕間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那時候覺得天都塌了下來,在我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是你握住了我的手,你對我說:‘秦川,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姐姐。’你填滿了我缺失的親情,因為你,我找到了夢想,11年親人相處,我每次想起你的時候,心裏都會覺得很歡喜……”

無關主題的話語,瞬間讓對方惱羞成怒,一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另一條膝蓋骨上,秦川悶哼一聲,跌跪在雪地上,擔心白素聽到,他連忙捂住唇,防止聲音外泄。

“怎麼了?”白素似乎聽到了異常,急聲道。

秦川佝僂著身體,把手機緊緊的護在手裏,笑著安撫白素:“沒事,夜路難走,我摔了一跤,我開車離開柏蘭山,首都見。”

“手機給我。”對方因為憤怒,聲音極其陰冷。

秦川早已掛斷了手機,扶著樹身掙紮站起身,把手機伸向那人:“給你。”

但就在那人伸手拿手機的時候,秦川驀然掄起手機,狠狠的摔在了一旁的樹幹上。

伴隨著“啪嗒”一聲悶響,手機摔得四分五裂,然後沒入雪地之中。

“你找死。”目睹此景,那人大怒,一字一字咬牙迸出這三個字後,狠狠掄起膝蓋踢在了秦川的腹部,秦川吃痛,悶哼出聲的同時,嘴角開始有濃稠的鮮血一滴滴的砸落在雪地上,臉色漲紅的跌跪在地。

秦川低低的笑,伴隨著鮮血和那人的拳打腳踢,他在一片迷霧裏,似乎聽到了一道優雅高貴的聲音:“住手。”

他睫毛顫動一下,顫顫的抬起眼瞼,看到前方不遠處,手持精良武器的特工們分散兩旁,有人踩著積雪走了出來。

一身黑衣,戴著和積雪一樣顏色的雪貂帽子,黑色口罩,圍著長圍巾,黑色皮手套,眼睛輪廓看不清,依稀閃現出耀眼的光。

他愣愣的看著,聽聲音是個女人,而且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

“曲良武在白素手裏,需要再給白素打個電~話嗎?”那人拿著槍支走到女人麵前,態度一掃之前冷傲,變得謙遜恭敬起來。

“還不嫌折騰嗎?”女人聲音冷淡,甚至出口之聲還有些漫不經心,但那人聽了,卻畏懼不已。

秦川眉頭緊皺,心跳節奏越來越快,越聽女人聲音,他就越心思膽顫。

似是覺察到秦川的目光,女人慢悠悠的把目光移到秦川身上,眸色宛如死寂的海,雖然如此,但細看的話,卻夾雜著無盡的晦暗和風暴:“這麼為她辛苦,為她忙,值得嗎?”

“你究竟是誰?”秦川幾乎屏住了呼吸。

女人站在雪地裏,正確的說是站在一群男人中間,孤立絕傲,眼神雖然清冽,但與之對視卻覺得寒冰徹骨。

不知過了多久,寒風呼嘯中,數不盡的雪花刮落在所有人的頭上和身上,女人在秦川緊迫的眼神裏摘下了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