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抓住的那個遊魂甲臉上五官有些模糊,但還有個整形兒,看來屬於遊魂當中比較年輕的那輩,很好玩的是,那張模糊的臉上總是浮現著像孩子一樣純真的笑容。
純真遊魂甲發現自己被這個光頭遊魂很輕易地抓住後,笑容有些苦,似乎很是畏懼。
光頭遊魂看著他,並沒有一絲表情。直接問道:“如果我不應該在這個地方,那我應該在哪個地方?”
“在別處!在別處!”
忽然間,四麵八方都響起了這樣的聲音,這些聲音是從那幾十萬幾百萬個遊魂的嘴裏一起發出來的。就像大黑山陡峭懸崖旁邊萬年不休的陰風一般,在光頭遊魂的四周飄拂,刮弄著,似乎想要鑽進他的腦袋裏麵。
同一時間,一直安靜著的幾十萬幾百萬遊魂同時發聲,這陣勢十分恐怖,引得大黑山下的白骨腐屍們紛紛轉頭往天上望去,有幾個老骨架子抬頭太快,白森森的顱骨落下地去,砸的是鏗鏘有聲。
“別處是哪處?”光頭遊魂沒有耳朵。整個腦袋看上去就像一個圓,但更像歪瓜和劣棗。
幾十萬遊魂還在嘶吼,冷靜地嘶吼著:“在別處!”
“都他媽的住嘴!能給我點實際答案麼!”
遊魂生氣了,圓滾滾的腦袋裏暴出一聲怒吼,吼聲迅疾傳遍大黑山上下。離他近些的數千隻遊魂霎時間呈現出恐懼地表情,嘶嘶響著,被這吼聲震成碎片,飄散在大黑山四周,不知還要過幾千幾萬年才會合成一體。
遊魂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一聲吼卻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而那些遊魂骨屍們,卻是深切地體會到這聲吼裏蘊藏著的力量,畏怯著離去。
他飛了起來,手裏抓著最開始與自己對話的遊魂,不知道為什麼,別地那些遊魂都無法碰觸到任何物質,而他的手卻可以摸到骨貓,此時又可以抓住這隻遊魂。
“我不應該在這裏,那應該在哪裏?”他飛到大黑山的山腰一處突兀出來的岩石處。眼睛看著極遠方那個白色的宮殿,似乎隨口問道。
有張童真麵的遊魂在他的手中瑟瑟發抖,很久之後才能說出話來:“您在我們中間,我們很不安。”
“你們怕我?…我知道怕是一種什麼樣地情緒,但你們為什麼怕我?”
“因為你本來就不應該在我們中間,或者說,您根本不應該是個遊魂,也不可能成為遊魂。”
“成為遊魂還需要什麼條件?”遊魂笑了起來,但那淡若煙霞的身體並不能完全展現他的心情,麵容反而顯得有些怪異,“我還以為隻要死了就是遊魂了。”
童真麵將目光投向下方幾千米低處的黑色荒原,看著荒原上密密麻麻直鋪到天際的白骨者,和那些帶著畏怯隻敢在低處飛舞的數十萬遊魂,抖著聲音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這大黑山四周的遊魂都是已經死了幾百年的老鬼了,肉骨全腐,連神識也有些煥散,這才成了遊魂。而您進入冥間的那天起,大家便感覺到了您得強大。”他偷偷看了這隻恐怖的遊魂一眼,繼續說道:“您的意識和精神狀態強大到這個空間根本無法接受您的程度。”
“如果我強大到這個空間無法接受我,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遊魂將手肘撐在自己的額上,這些隻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很像人間的那個雕像,“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他重複著自言自語。
“或許總有些原因吧。”童真麵遊魂畏縮著。
“那你為什麼敢來和我說話?”遊魂的眼中忽然閃出懾人的光芒,“而且我看得出來,你才死沒幾年,為什麼你也成為了遊魂?你的身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大陰謀?”
童真麵似乎急的要哭了,分辯道:“我確實隻死了幾年,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變成了遊魂,聽說我死的時候,所有的身體全被某種很厲害的能量燃成一片虛無,再也找不回來,殺死我的又是一件神器,所以我才變成了這種形狀。”
遊魂若有所思:“神器?虛無?嗯,看來你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有資格陪我說話。”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他繼續問道。
童真麵顯出一絲羞愧:“不知道,成為遊魂之後。什麼事情都忘記了。”
遊魂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說不定什麼都忘記了,也許還幸福些。”
“可是幸福是什麼呢?”童真麵遊魂不是哲學家,隻是單純地不知道幸福是什麼意思。
遊魂看了他一眼。半天沒有說話,忽然開口道:“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天天看這些骨頭也看的膩了,你就陪我聊聊天。”
童真麵似乎隨時會消散地臉上散出一絲不自信和榮幸:“可以嗎?”
“可以。”遊魂說道:“和誰聊不是誰聊,總不過是打發時間,而且…我看你很順眼,不過你記住,以後在我麵前,不要擺出那張孩子一樣天真的笑容來,你年紀已經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