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決定離開到現在馬上駛離榕城,關於後悔,他問過不下五遍。
他的不安,聞雋詩知道。
可她決定跟他離開的那一刻起,後悔已經來不及。
垂下眼睛,她望著他溫熱的手掌,“封傲,我說後悔了,你會放我下車離開嗎?”
封傲一怔,握緊了她的手指,咬牙:“不會。”
唇角輕勾,她笑著望向他,“所以,我不後悔,你開車吧。”
說完,她閉了眼睛。
他知道她沒睡,隻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而已。
車子開到榕城最近的一個縣城,他們換了客車,去了一個聞雋詩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地方。
到達那裏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封傲帶著她找了一間小旅館,不需要身份登記的那種。
自然,條件也不是很好。
用鑰匙開了門,撲鼻而來就是那種潮濕略帶腐味。
封傲進門開了窗子,通風。
聞雋詩坐在床上,盯著泛黃的白色床單上幾個黑色的小圓點出神。
封傲抽了一支煙,關了窗子,走到她身邊坐下。
摟住她的肩膀,她便順勢靠在他懷裏。
“詩詩,對不起。”
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次。
聞雋詩仰頭,他的下巴長了青茬,眼底布滿血絲。
她知道,這兩天,他沒有睡過,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折磨著他。
到最後,她其實都沒有問出在封傲身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就這樣跟著他,算是私奔吧,大概是她29年來做的最瘋狂的一件事情。
主動吻上他的唇,她想,他需要安慰。
封傲抱緊她,“詩詩,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
謝謝你,詩詩。
謝謝你願意主動跟我離開。
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綁你走,謝謝你。
……
不能點火,也沒有任何可以取暖的工具。
齊三兒靠在樹幹上,望著某處發呆。
高幸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蜷縮成一團。
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但是這個林子大的可怕,他們好像永遠都走不出去。
其實這樣也好,走不出去,就有機會等到周堯來救她。
好久沒有喝水,她的嘴唇都幹裂了,抿抿唇,“砰”一聲,腳邊被扔過來半瓶水。
抬頭,高幸看向齊三兒。
他閉著眼睛,在假寐。
這個時候,矯情就是瘋了。
擰開水,她“咕咚咕咚”喝下,剛擦了一把嘴角,隻聽一道涼薄男聲。
“你很像一個人。”
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中,齊三兒的表情很奇怪。
高幸怔了一下,等待著,他應該還有下文。
可是等了半天,齊三兒都沒繼續說什麼。
高幸把瓶子放在身邊,忍不住問:“我像誰?”
“你……”張嘴一頓,齊三兒冷笑看向她:“沒想到你這個小護士膽子還挺大的,怎麼著?你現在是準備和我聊天嗎?”
聊天?
和一個罪犯聊天?
那她可能真的瘋了。
她低下頭,抱著雙膝的手臂緊了緊。
齊三兒冷哼一聲,閉上眼睛假寐。
他不可能真的睡著,一來防著警察,二來也要防著她逃跑。
……
“是韓東成。”周堯從屍體上收回視線,沉眸凝著前方。
一個小時前,他們和聞含章的隊伍彙合了。
這片林子實在太大,岔路又多,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搜尋到齊三兒和高幸。
“大概可以預想到齊三兒帶著高幸逃離的方向。”說著,聞含章看向周堯,沉聲問道:“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