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曆來便有一個規矩,宮中妃子需給品級最高的妃子請安。

良妃自上次一事便沉寂下來,淑妃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雲伶,往常伶妃態度淡淡,卻會聽她們說幾句。

今日卻是不同了,鳳安宮裏寂靜無聲,分明是夏季,卻隻叫人覺得寒冷至極。

隻因方才有一位夫人說了句:“最近瑤妃娘娘可是搶了娘娘的風頭,重得盛寵,真是替伶妃娘娘不值呢。”

往日也不是沒有這種酸話,伶妃都是一笑而過。

今日卻勃然大怒,一點臉麵都沒給那夫人留,直接斥了一句:“你若心存不滿,去與皇上說,與本妃這裏挑撥有什麼用?”

那夫人頓時臉色蒼白跪倒在地,連反駁都不敢,連連道:“娘娘息怒,臣妾知道錯了。”

一時間竟無人敢說話,眾人都看著突然發怒的雲伶。目光中盡是驚疑不定。

“行了,退下吧。”雲伶擺擺手,今日沒有心情應付她們。

眾人出了鳳安宮,都麵麵相覷,卻也不知道伶妃這是怎麼了,那夫人更是灰溜溜地走了,連頭都不敢抬。

終於安靜下來,雲伶懶懶地靠在塌上,腳上搭著毯子。

現今已是六月,雖天氣熱了起來,可還不至於叫人心頭煩躁,但她卻是怎麼都不舒服,隻覺得心中一股鬱氣疏解不開,看什麼都不順眼。

從殿外走進來的楓葉瞧見她臉色不好,便端了杯茶水上前,輕聲道:“娘娘,您怎麼了?”

“沒事。”雲伶淡淡道,可是心頭卻是一片煩擾,壓著性子道:“許是天氣熱了些。”

楓葉見她眸中一片深沉,似乎有什麼情緒正在壓抑之中,捧著她最愛喝的龍井茶道:“娘娘,喝杯茶吧。”

“出去!”雲伶終是沒有忍住,猛地一拂袖,便甩開了楓葉送上來的茶水。

楓葉心中著急,娘娘近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柔聲道:“娘娘可是覺得悶了?荷花園裏的花開得美呢,奴婢陪您出去看看可好?”

雲伶像是攸地回過神來,有些恍惚:“我剛才……怎麼了?”

她竟有些如夢初醒一般,這不正常。

楓葉蹲下身子收拾破碎的瓷片:“沒事的,娘娘,是奴婢打碎了茶盞。”

雲伶點點頭,半晌突然反應過來,恍惚道:“楓葉,我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的聲音當中有迷茫,有一種淡淡的恐懼。

楓葉心中一痛,瞧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後,安撫道:“娘娘,您別怕,有奴婢在呢,奴婢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的。”

楓葉出去了,殿內就剩下雲伶一人,分明是豔陽天,她卻覺得渾身發冷,最近總是神思恍惚,原本沉靜的性子似乎也變了樣。

雲伶眼中劃過了一抹狠厲,目光從殿內的擺設一一劃過,能夠做手腳的物件太多了,熏香,吃食,衣裳。

自從景南潯換了宮人後她就開始不對勁了,她幾乎要懷疑是不是景南潯做了什麼,可若真是他,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一時間,竟沒有什麼頭緒,此時楓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娘娘,麗昭儀求見。”

雲伶打起精神:“讓她進來吧。”

麗昭儀婷婷嫋嫋邁步進來,微微福身:“姐姐,臣妾來給您請安,方才有事,耽擱了行程,來晚了些。”

“無妨。”雲伶擺擺手,複又問道:“你出來了,瑤妃那裏有人伺候嗎?”

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很難聽了,仿佛麗昭儀是伺候瑤妃的奴婢一般。

麗昭儀的臉色青了白,白了青,最終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姐姐不用擔心,瑤妃娘娘那有伺候的人。”

她瞧了瞧雲伶眼底隱約的青黑,似有些驚訝:“姐姐怎麼這副模樣,瞧著有些憔悴呢。”

雲伶淡淡一笑,心頭洶湧著的情緒,仿佛一瞬間平息下來:“本妃很好,倒是麗昭儀,好像近日與瑤妃妹妹相處得不錯,待瑤妃妹妹皇子出生,皇上定會好好賞賜昭儀。”

麗昭儀聞言,卻是心中一沉,瑤妃腹中的孩子,恐怕不會如她所說將孩子交給自己。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未回神。

雲伶也不打擾,楓葉上了杯茶來,她吹了吹,霧氣朦朧間,看不清眸間神色,她不緊不慢道:“麗昭儀也算是功臣,恐怕到時候,瑤妃也會好好感謝你的。”

恐怕未必,以瑤妃的性子,二人又都是許家女兒,要知道宮中寵妃一個就夠了,到時候留下的自然是那個有子嗣的。

麗昭儀也不是傻得,雲伶隻這麼稍微一提點,她便想明白各種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