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沉默,瞧著許營的目光卻是諷刺、驚奇皆有之。
眾人皆知亡故的前皇後腹中,那才是第一位皇子,怎麼著也輪不到貴妃享受頭一位的殊榮。
景南潯有些恍惚地望著他,腦海中卻是想起了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
他與雲伶的第一個孩子,禦醫也曾說過那是個皇子。
可他的第一個皇子怎麼沒得?
想到此,他忽然笑了,他麵容很是俊美,狹長雙眸神采奕奕,薄唇呈淡紫色,笑起來十分好看。
然許營瞧了一眼,便覺得渾身冰冷,隻聽那帝王道:“許營,你莫不是忘了,朕的第一位皇子,出自前皇後,便是你女兒生了再多,也並非大皇子。”
滿朝文武倒吸了一口氣,不敢出聲。
諾大的金鑾殿上,靜謐之中,隻聽見“啪嗒”一聲,卻是許營額頭上的汗水滴落,這會他方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來人。”帝王冷冷開口,低沉嘶啞的嗓音仿佛從九霄雲外傳來,穿透人心底,那是無法承受的威嚴與冷漠。
“許太保身居高位,卻偏聽偏信,誣陷伶妃,辜負朕之厚望,口出妄言,置前皇後及其未能出世的皇子無物,罰二十鞭,日後再犯,必不輕饒。”
旨意一出,便有兩名侍衛進殿,將許營拖了下去,毫不留情麵。
許營的臉算是丟盡了。
慣來錦衣玉食的許太保,二十鞭能否受得了,無人得知。
許太保被聖上罰了二十鞭,打的遍體鱗傷,血跡在金鑾殿外久久未幹。
因皇上有旨,許太保冒犯前皇後和大皇子,不得清理血跡,留待警告他人,以儆效尤。
直至下朝,許太保才得以拖著傷殘的身子,漲紅著老臉,在百官的注視下,踉蹌著上了轎子,回了許府。
許夫人一瞧,心疼至極,給他請了大夫,上了藥,許營咬牙忍耐,後背被打的皮開肉綻,待大夫離去,他道:“你進宮去,而今皇上如此寵愛伶妃,我不放心瑤兒。”
許夫人猶豫:“那你這傷……”
“我這是小事,你先去照顧女兒,並且一定保護好她,不能叫人暗害了。”
許營十分堅持,許夫人沒法,又實在擔心女兒,便點頭應下,有些憂慮道:“皇上會同意嗎?”
許營在她的攙扶之下爬了起來,穿上還帶有血跡的朝服,扔下一句話,便一步一步出了門。
“你無須擔心,我去求皇上。”
景南潯回到禦書房不大一會,就接到了消息,說是許太保跪在宮門外,不由得冷哼:“他又有何事?”
九裏道:“許太保求見皇上,說是希望其夫人能夠進宮,陪伴貴妃。”
景南潯擺擺手:“讓他跪,想一出是一出,惹惱了朕,再抽他一頓!”
九裏抹著冷汗下去了,今日皇上這心情甚是不好,他可不要觸了黴頭。
許太保身居百官之首,一舉一動皆被眾人注視著,他跪在宮門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後宮和眾位大臣的耳中。
但大家都知曉,今日皇上罰了他,自然沒人敢為他求情。
許營覺得自己有傷在身,又長跪不起,皇上怎麼也會妥協,怎料跪了一天,頭昏眼花,後背也疼痛至極,皇上鐵了心就是不見他。
雲伶自然也聽聞此事,包括朝堂上景南潯為了前皇後罰了許太保,她隻覺好笑。
他若真如此深情,她怎會離世,又怎有她重生一事?
人死後故作深情,未免太過虛假。
楓葉卻感動極了,忍不住道:“皇上待前皇後真好,就因為許太保一句話,便維護她,罰了許太保。”
言罷,想到主子,便自知失言,怕娘娘因此難過,悄悄看她。
雲伶無甚反應,站起身來道:“走吧,去禦書房,許太保這麼跪著,也不是回事。”
不就是想要許夫人進宮,便成全他,不進宮來,她還沒法將手伸到許家,主動送上門來,自然最好。
禦書房。
雲伶方一踏進去,就見景南潯勾著唇角望她:“愛妃,你來了。”
雲伶也未行禮,行了他也會將她拉起來沒得費事,便緩步走了過去:“臣妾見過皇上。”
見她不行禮,景南潯眸中閃過一絲滿意,調侃道:“愛妃可是想朕了,嗯?”
雲伶心中抗拒,他這般調笑,仿佛兩人間從未有過仇恨與隔閡,但麵上卻不顯,低眸故作羞澀:“皇上莫要胡說,在這般臣妾就走了。”
“別別,朕不說就是了,你別走。”景南潯忙拉住她,再不敢胡亂說話。
雲伶嗔了他一眼,複憂心忡忡道:“臣妾聽說許太保長跪在宮門外,這般下去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