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久過去,又好像隻是一瞬間,雲伶一直沒有開口,她抬步欲走,可站了太久,旁人又不敢打擾。

忽然抬步就踉蹌了一下,景南寧下意識的伸手去攙扶,然就在即將碰到的一瞬間,她已經站穩了身子。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與他擦肩而過。

簡風等人也一路無言,景南寧默默的跟著,一行人回到鳳安宮。

雲伶擺擺手:“你們都退下。”

簡風瞥一眼景南寧,轉身出去,殿內隻剩下他們二人。

“你……還好嗎?”景南寧躊躇半晌,幹巴巴的問了一句,眼中的擔憂不可忽視,他已經隱藏不住。

雲伶恍若未聞,合著眸子沒有回答。

景南寧則閉口不言,隻默默望著她的背影,分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遙不可及。

“找到他了嗎?”她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

“沒有。”景南寧明白她不死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句話雖是沒錯,但是那懸崖……

“遠山上的斷崖,誰都不知道有多深,掉下去的人無一生還,從沒有人從懸崖底下平安出來。”

他沒說一句,雲伶的唇便越發的白,直到最後緊緊抿唇至透明,聲音很輕也很沉:“不會的,他會回來。”

景南寧終是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轉過來,望著那清冷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他不會回來了!他已經死了!”

雲伶將手搭在他的手掌上,緩緩拂落,自己則後退一步,抗拒之意如此明顯,就算他想要忽視都不行。

他心中微冷,眸中卻有一抹奇異的灼熱:“娘娘,他死了,你接受事實吧。”

雲伶定定的望著他,忽而一笑:“你的目的是什麼?”

景南寧從來都知道她的聰慧無人能及,也沒有繼續繞圈子,直接道:“皇上死了,國不可無君,我對皇位沒有興趣,但是我願意扶持太子登基。”

雲伶反問道:“你呢?”

“我可以做攝政王。”

雲伶輕笑一聲:“你要玉璽。”

她的口吻是肯定的。

雖然不知這些事到底和景南寧有無關係,可眼下能夠肯定的是,他已經不是那個無欲無求的寧王。

“玉璽可以放在你那裏,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我之間又何須分的如此清楚?”

景南寧深情的望著她,眼中是極力壓製的克製,若不是緊緊握拳,他恐怕已經不能隻是站在這裏與她談話。

雲伶就像沒有看到他的異樣一般,雙手交疊後退一步,道:“本宮可以答應你,但本宮有一個條件。”

“你說。”莫說一個條件,隻要不是將他推開,其他的景南寧都會答應。

“本宮要垂簾聽政,太子還小,我不放心。”這是方才雲伶就想好的,也是唯一能夠牽製寧王的辦法。

如果真讓寧王獨自把持朝政,那就徹底完了。

景南寧知道她是不相信自己,心底微酸楚,可想到日子還長,從此宮中就隻有他們二人。

普天之下,她隻會屬於他,就沒有什麼他不能同意的。

“好。”

景南寧知道她還有些緩不過來神,也願意給她時間從傷痛之中走出來,便沒有再多留。

“你好好休息幾日,朝政先交給我。”囑咐過後他便離開了。

殿中隻剩下自己時,寂靜布滿每一個角落,腦中忽然一片空白,一股寒冷包圍著她,從皮肉進去骨縫,冷的隻能抱住自己,卻仍然忍不住瑟瑟發抖。

楓葉和簡風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鳳袍女子緊緊的抱住自己卷縮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某一個角落。

楓葉心中一疼:“娘娘……您莫要難過了。”

簡風心中也有些難受,他聲音有些嘶啞的開口:“淩風一定會找到皇上,您不要擔心,一定會找到的。”

雲伶沒有回答,可是大家心裏都清楚。

景王的武功不低,定是一場惡戰後才掉入懸崖,生還的幾率……幾乎是沒有的。

隻是這個時候,都無人會說出來。

寒風凜冽吹過,遍地的惡臭與屍體,這是皇家的亂葬崗,從宮裏送出去的人,都是扔在這裏。

地上趴著一個人,她一身白色裏衣,緩緩動了動,然後猛地吸了口氣,翻了個身。

一臉慘白狼狽,正是雲貴嬪。

她坐起來看著自己的手,忍不住笑出聲來,直到眼淚都笑出來:“我沒有死……我沒有死……”

她爬了起來,抱住臂膀,離開了這個恐怖的地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可總好過就這麼死去。密林之中,她跌跌撞撞前行,實在太過幹渴,便尋找河流,好不容易找到,剛要衝過去,卻忽然一頓。

她看到地上趴著一個人。渾身濕透,身著墨袍,一動未動不知是死是活。

她小心翼翼靠近,還沒等過去,身後就傳來馬蹄聲,回頭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