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還隻是開始,疼痛如潮水般瘋狂湧來,幾乎將她淹沒其中。
晏緋的牙齒都因為用力而咬出了血,順著嘴角流下來,將整個脖子都染紅了,額間的汗水更是如漿一般,順著頭發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甚至身體開始出現小幅度顫抖。
她喉嚨裏發出嘶吼,卻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影響沈瑤舟的操作。
屏風外的顧雍和沈醉安心都揪了起來。
申薑也跟過很多次手術了,各種各樣的情形都見過,但依然因為這場手術的慘烈流下眼淚。
隻有沈瑤舟絲毫不為所動,手甚至比平時還要穩。
“病變靈脈切除,申薑,截玉盒。”
申薑嚇了一跳,沒想到沈瑤舟的速度這麼快。
沈瑤舟也沒有責怪她,因為比起模擬時,她今天提速了,她不是對晏緋的痛苦視若無睹,但她很清楚,唯一能減輕晏緋疼痛的方法,就是盡快完成手術。
申薑手忙腳亂地將截玉盒遞給她,這是專門用來裝侵染了魔氣的靈脈的盒子,能夠將魔氣完全阻隔下來。
沈瑤舟小心翼翼地將切下來的靈脈放進去,然後申薑立刻將盒子鎖住。
沈瑤舟稍稍放鬆了片刻。
“下一步,隱靈脈切除術,申薑、顧雍做好準備。”
顧雍連忙道:“準備好了。”
申薑將另一把手術刀拍在沈瑤舟掌心,沈瑤舟深吸一口氣,又重新投入到手術中。
然而隨著手術越來越順利,晏緋卻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沈醉安一直在旁邊觀察著晏緋的狀態,見狀第一時間束縛住了她,靈力化作藤條,幾乎深深地勒進晏緋的肉裏,但這種疼痛比起靈脈上的疼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晏緋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好疼……啊——讓我死,讓我死……”
沈醉安和顧雍都是第一次見到晏緋這個模樣,便是兩個大男人也撐不住了,不忍心地別過頭。
整個手術室裏,隻有沈瑤舟依然保持冷靜。
她將切下來的隱靈脈放進裝著溶液的靈器中,讓顧雍輸入靈力。
此時,晏緋身體裏的靈力已經完全不受控製,連她的身邊的靈氣都受到影響,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沈瑤舟的靈力在其中就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小舢板,她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漁夫,小心地控製著自己不要翻船。
她知道,一旦她的靈力被卷入其中,以她這點修為,恐怕立刻重傷。
換做大部分人,這時候可能就退縮了。
可沈瑤舟選擇迎難而上。
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會放棄她的病人。
這,就是她的道。
係統中,金色的技能樹微微顫動,仿佛發出了一聲悠遠而欣慰的歎息。
……
半個時辰後,沈瑤舟縫完最後一針,看到靈力順利地通過,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靈脈置換術,結束。”
然而,隨著她話音落下,晏緋的身體也終於平靜下來。
可就在這時,眾人的耳旁響起急促的鍾聲。
沈醉安沉下臉:“這是陣法被觸動,有人闖入!”
沈瑤舟和顧雍都不約而同:“難道是陳家?”
沈醉安臉色越發冰冷:“是他們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他們麻煩,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了。”
沈醉安讓他們不要離開,又調來護衛保護,這才踩著飛劍出去。
但眼前的人並不是他以為的陳家修士,可是看到他,沈醉安的臉色卻更加難看:“是你?你來幹什麼!”
“醉安,別來無恙。”對方微微一笑,“我來接我的妻子阿緋。”
他正是晏緋的丈夫,滄玄劍宗的掌門孟少淵。
當年魔修進犯,他拋下晏緋,選擇跟隨門派逃跑,後來魔修被打退,破嶽劍宗此戰中損失慘重,而滄玄劍宗卻因為保留了實力,反而在戰後地位躍升,並且搶奪了破嶽劍宗不少資源。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居然想要和晏緋重歸於好,世人皆知,晏緋身染魔氣,早不複當年風光,竟讓他得了個深情的名聲。
沈醉安根本不吃他這套,冷笑道:“我若沒記錯,當年你跟著滄玄劍宗夾著尾巴逃跑之後,師姐便已經跟你決裂了,怎麼?這些年在我們破嶽劍宗挨的罵還沒讓你清醒?”
孟少淵溫和的表情消失:“我看在阿緋的麵子上……”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沈家上方竟然有烏雲漸漸聚攏,烏雲之中甚至還有幾縷金光閃現。
與此同時,方圓百裏的靈氣似乎都朝著沈家湧來。
孟少淵不敢置信:“這……這是元嬰天劫!”
沈醉安臉上露出驚喜又擔憂的表情。
他看得很清楚。
那劫雲的位置,就是手術室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