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又怎樣?
江南省衛生廳,廳長被製藥廠的工人當成流氓給打了還不算。還被綁送了當地派出所。派出所與江南製藥廠的保衛科也算是上下級單位。
派出所的民警看保安綁了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鼻青臉腫的男人過來。直接將他們關進了審詢室。回頭再找保安問情況。
保安也沒有隱瞞,直接說那幾個人冒充衛生廳幹部,意圖敲詐勒索他們製藥廠。
“吳所長,您也知道咱們廠子有多冤。至從那件事後,三不五時的就來一夥自稱是某某局,某某廳的領導跑下來。其目的,那是司馬詔之心,路人皆知。可是,今天這幾個更狠,直接一衝上來就要讓廠長出來迎接。一句話不對,人家就出拳招呼……”
所長聽完事情的經過後,立刻就警覺起來了。身為派出所所長,吳春耕可不傻。江南製藥廠的確是冤,可是,這省衛生廳的領導卻不是什麼人都敢冒充的。他腦子一轉,先將製藥廠的保安給勸回。
“好了,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你們先回去吧!”
“好,那就麻煩吳所長了!”保安們把手中這燙手山芋丟出去了,也沒必要久留。與民警客氣一下,就出了派出所。
吳春耕送走了保安後,也沒有派人去審詢那三個被打得暈頭轉向的“流氓”。立刻打電話給他的直接上司,將這一情況凜報上去。
分局的局長又彙報給市局領導。市局領導一聽,頭就大了。他們的局長剛剛得知省政府發下來的那份對江寧市藥監局的處理通知。以及衛生廳馮廳長親自下來執行,取消對江南製藥廠錯誤封鎖的決定。
事情很明顯,被打的人就是省衛生廳廳長。如果是平常,廳長在他們的轄區被人暴打,公安局勢必得馬上做出反應。拿下暴民,以此樹立政府官員的威信。
但是,介於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卻不敢去為這位廳長出這個頭。原因也很簡單,一般的市民和小單位訂報紙,大多數隻訂自己省,市內的報紙。
不過,縣、市級的政府部門,人民日報肯定是少不了的。市公安局的領導自然也看到了葉老的那篇報道。
並且,從那份報道中看出了門道。現在弱勢的顯然是衛生部門。而江南製藥廠才是直接受到中央領導關注的苦主。
公安局的領導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將這個事情上報給市委領導和省公安廳。於是,這件事經過層層上報後,最後還是擺在了省長劉克元的案前。
“啪!”劉克元聽說了馮立君的遭遇後,當場就拍案而起。憤慨地道:“反了,反了!一個小小的民營企業,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公然襲擊國家幹部,這還有王法嗎?咱們的公安人員都在幹嘛?這件事情,必需嚴肅處理!”
“是!我立刻去處理。”江南省公安廳和廳長立刻領會了省長大人的精神。省長這是要借這個由頭,來對江南製藥廠進行敲山震虎啊!
一個小小的民營製藥廠,敢跟政府較勁,這不是明顯的不知死活麼?就算你因為一顆藥,找到葉老撐腰又如何?
正所謂山高皇帝遠,葉老還能親自來過問下麵的事麼?等他們將這案子辦成鐵案,將卷宗往上一送,就是葉老也無話好說。
於是乎,事情經過繞了一圈後。命令就回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接到命令,一方麵將廳長大人送去市人民醫院驗傷。另外,立刻派出精兵強將,配合市刑警大隊行動,把那些襲擊政府官員的暴民輯拿歸案。
當然,輯拿暴民隻是一個口號,真正目的是拿下那個煽動員工鬧事打人的工廠領導人。也就是廠長陳幹強。
隻不過,當吳所長帶隊來到製藥廠宿舍時,才得知廠長早就回總公司述職了。現在廠裏根本就是群龍無首的局麵。
其實,也不能說是群龍無首,至少他們還在有條不紊的開著運動會。
“吳所長,你們是來了解情況的吧!剛才那夥騙子查清楚了嗎?什麼來路?”保安無視那群刑警虎視耽耽的眼神,望著麵前熟識的派出所所長問道。
“查清楚了。”吳所長故意板著臉,恐嚇道:“人家就是省衛生廳的馮廳長。你們無緣無故就把人給打傷了,這回你們闖大禍了。”
“啊!”保安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呐呐的道:“還真是當官的啊!”
見威脅有效,吳所長自然是變本加利。
“不是我說你們,下手也忒狠了點兒。人家馮廳長都被你們打成內傷了,現在法醫正在鑒定,完了你們一個個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保安立刻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拉著吳所長的衣袖哀求道:“這可如何是好?吳所,您可得救救我們,我們哪知道廳長長什麼樣呢?”
“唉!不是我不救你們。我是無能為力啊!現在能救你們的隻有你們廠長。”吳所長偽善的道:“趕緊給你們陳廠長打電話,讓他回來把事情講清楚。那這就隻是一個誤會。否則……”
吳所長指著他身邊一個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的警官道:“這位是市局刑警大隊的黃隊長。如果事情不能協商解決,那麼就會由他們接受這個案子。你也是當過兵的人,應該知道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間的性質有何區別吧!”
“您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廠長把事情全部包攬了,那這事兒就與我們無關了?”保安確定的問道。
“沒錯。”吳所長點頭道:“其實,馮廳長可不是來為難你們的,人家是好心好意,親自過來為你們廠平反的。哪知你們竟然這樣……唉!”
“平反?”保安不解的道,接著大聲道:“平什麼反?”
“當然是為你們廠的新藥平反啊!現在省衛生廳已經查實,那起醫療事故與你們廠生產的新藥無關。馮廳長就是來為你們廠解封的。”
吳所長將上麵交待的話,很有技巧的大聲說了出來。他以為廠子裏麵的工人聽說這個好消息後,肯定會高興的轟動起來。
隻不過,令他失望的是。當他的話傳入院子裏那些工人耳朵裏後。工人們非但沒有表現出半點驚喜興奮,反到是當場就憤怒了。
“這麼說封我們的廠,是錯誤的行為?”保安的臉色也刷的變了。
吳所長聞言一窒,根據他多年與民接觸的經驗。立刻聞出了周圍濃厚的火YAO氣息。
“這個……”
“吳所長,您不用解釋了。”一個大媽,打斷吳所長的話。從人群中走過來,望著他慎重其事的問道:“您在咱們這個區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領導。我隻問你一句話。你說我們廠子被封的事,與省衛生廳有沒有關係?”
吳所長默然無語。他認得這個大媽,她是江南製藥廠的工會主席,婦女主任江芬芳。也是區裏公認的最難纏的婦女主任。
江南製藥廠雖然已經成功轉製。但是,他們廠裏卻保留了原有的工會和黨組。在廠長不在的情況下,這位江大媽就是這群工人的代表。她的話,直接影響到這些工人的情緒。
看看身邊越聚越多的工人和家屬,吳所長可不敢隨便忽悠這位大媽。他清楚,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大規模的警民衝突。到那時,別說馮廳長的打要白挨,就是他們被人打了還得受著。
見吳所長不出聲,江大媽拿出一張紅頭文件。遞給吳所長道:“這個是當初責令回收新藥的通告,您看看上麵是由誰發的再來處理今天的事件吧!”
吳所長接過一看,隻見那份通告上,清清楚楚的寫明了是由省衛生廳和江寧市藥監局共同頒發的。
吳所長將那份文件遞給了那位刑警隊長。刑警隊長看後,原本就陰沉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也看出來了,人家的意思很明顯。既然省衛生廳做了錯誤的決定,馮廳長責無旁貸。那麼,他那頓打挨得也不算冤。
當然,其實他們心裏也這麼認為。隻不過,上級交待的任務。他們卻不能不執行。黃隊長掃了一眼,已經漸漸將他們包圍在中間的工人們。嚴厲的命令道:“你們想幹嘛?立刻散開。各回各家!”
工人們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話,反而往前進了幾步。與警察形成了對峙的局麵。黃隊長還想要說什麼,已經被吳所長給按住了。
“江大姐,各位工人師傅咱們有話好好說。”吳所長見風向不妙,趕緊匆當和事佬。做了十幾年的片警,調節民眾糾紛是他的拿手本領。
“大家千萬要冷靜。我們此來隻是想幫助大家,協調與馮廳長之間的糾紛。馮廳長的意思也很簡單,他隻要與你們陳廠長麵談而已。”
“吳所長,黃隊長,各位警官。我們可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江大媽和藹可親的道:“不錯,那位馮廳長是被我們廠的工人打了。但是,我們已經向你們派出所報過案了。原因也告知了,他們之所以挨打,是因為他的手下出言不遜在先,出手傷人在中。而他自己更是沒有節製在後。你們當時也接受報案了。現在如果因為他的身份要翻案。那沒問題,我們在場的人全部參與了毆打事件。你們現在就可以將我們全廠的工人全部帶回去。老實說,自從工廠停產後,我們這些人的飯碗就沒了著落。跟你們回去,自少不用擔心餓肚子吧!”
“江主任說得沒錯。把我們都帶回去吧!”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表態。伸出雙手,等著那些警察銬。
警察們當場傻了,還有人爭著進局子的?顯然,這樣的情況是那些刑警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隻不過,當他們看清楚,衝在最前麵的全是婦女,老人。甚至還有一群剛剛放寒假的孩子時。警察立刻就明白這其中問道了。
人家這是在將他們的軍呢!他們要是真敢把這群人銬回去,那估計就應了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