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如此強勁的河風下,登著這幾乎與大船垂直的鐵索上船,這個人的功夫自不必說,有了方才的顯露,對方又是來送嫁的,拂右也對他比較客氣。
“好,且不問你的罪過,請戚君將這一百精衛帶回去罷,郡主往大齊去,自有我王照料,不必旁人操心。”拂右說罷,扶著船舷看著河麵上那十幾艘小船道。“戚君的心意我代郡主領了,請罷。”
“嗬嗬,前方梁國太後埋伏了重兵,欲取齊王性命,王郎不是不是知吧?”戚賢一笑,那兩眼如兩彎細線一般,看得人極是不舒服,卻又有些好笑。
“果然是聽風閣,消息甚是靈通。”拂右淡淡一笑,拱手道。“有勞惦念,我大齊的軍士也不是吃素的,戚君這一百人,若逢大戰,也無甚用處,還是不要使他們隨行了。”
“嗬,這也不算戚某的人,隻是郡主寄在聽風閣操練的府衛罷了,留是不留,非是王郎可以做主,既是王郎不屑,那便請郡主做主罷,戚某去也!”
說罷,那戚賢一縱身,踏著鐵鎖又回了小船上,穩穩地落在船頭,他摘下鐵鏈使力一抖,那鐵索如一條靈蛇一般又回到了他手上。
對著拂右一拱手,戚賢的小船張開風帆,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駛離了大船,不一會兒便拐入了旁邊的河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隨在大船一側的那十來條小船,拂右禁不住皺眉,他無奈地一拍船舷,對那青衣侍衛道。“我去稟過王上,你且在此處盯著,無令莫要使他們上船。”
“是。”
拂右又把那些小船掃了一眼,轉身向著船頭的艙室大步走去。
進了室內,拂右如實把方才的事和公子成說了,榻上的葉子儀被吵醒,聽罷了拂右的話,立時坐了起來,盯著拂右直是兩眼放光。
“戚賢把人送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快,讓他們上船來!我倒要看看,這五年來他給我訓出了什麼樣的高手!”
見葉子儀一副興奮的模樣,拂右不由看向公子成,低頭等著他發話。
公子成看了眼盯著拂右嘟著小嘴兒的葉子儀,對拂右道。“按夫人說的,安頓了他們,帶兩人前來回話。”
“是。”拂右領命出門,葉子儀對著他皺了皺鼻子,嘟著小嘴兒瞥了公子成一眼。
那邊的公子成隻當沒看見,繼續低頭看向幾案上的帛卷。
葉子儀看著他那模樣,咬了咬牙,氣呼呼地轉過了頭去,忍著沒有跟他搭話。
過了不多時,拂右帶著兩個高大英武的灰衣青年走了進來,那兩個青年見了葉子儀,臉上都有了喜色,三兩步到了榻旁,對著葉子儀便是跪地一拜。
“郡主!”
“阿四見過郡主!”
自稱阿四的青年抬起頭來,對著葉子儀露齒一笑,那憨憨的模樣,被小麥膚色襯得格外潔白牙齒,哪裏還有半點當年那黑瘦幹枯的樣子?
“呦,阿四!”葉子儀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驚喜地道。“你可變化真大,快,過來讓我好好兒看看!”
“哎!”
阿四歡歡喜喜地站起身來,就要往葉子儀身旁去,卻不想剛一邁步,就給拂右截下了。
“夫人體弱,足下在此處回話便好。”
“這”阿四猶豫了下,轉眸去看葉子儀。
葉子儀是太過開懷了,倒是忘了還有公子成在了,她下意識地瞄了眼那邊坐在幾案後的公子成,見他隻是看著手中的絹帛,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看著阿四,葉子儀笑著道。“我倒忘了還在病中,阿美,讓人抬兩張榻來!”
“是!”阿美脆聲應了,與艙室內的兩個婢女一同自牆角搬了兩張地榻擺在了床榻前。
葉子儀看著成長得健碩威武了的阿四,禁不住笑道。“阿四,你這模樣,越發討姑子喜歡了。”
“嘿嘿,我隻要郡主喜歡就好了。”阿四抬手一撓後腦勺,笑得一臉憨直,話一出口,卻是四下一靜。
拂右和葉子儀第一時間望向了公子成,卻見他隻是淡定地提起筆來,沾了沾那石硯中的墨汁。
見他如此淡定,葉子儀和拂右對望了一眼,葉子儀朝著公子成努了努嘴,眼中滿是疑問地看著拂右。
拂右也是不明所以,他隻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離著葉子儀更遠了些,一臉的一本正經。
榻上的葉子儀聳了聳肩,對阿四道。“坐下說話吧,說說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哎!”阿四高高興興地應了聲,把那地榻往前拽了拽,兩眼放光地仰望著葉子儀,一臉的歡喜。
這邊葉子儀還未開口,就聽那幾案邊傳來‘叭’地一聲脆響,公子成捏著手中的半截毛筆,原本玉白的手已是隱隱可見青筋。
“拂右!”
“臣在。”
“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