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邊,一塊陡峭的石崖旁,佇立著一抹纖細骨立的身影。
她的腳下就是萬丈海水,滔天的巨浪拍打在岩石上,發出哀鴻遍野的嘶鳴。
肆意的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蒼白的麵孔如天空高懸的明月,麵朝大海,搖搖欲墜,這一抹遺世而獨立的身影後來成了賀南齊日日夜夜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第一次想喊她的時候,發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竟無語哽噎。
須臾之後,他再次發聲,卻又因力道不足,而被盡數淹沒進風裏。
最後一次,他使出洪荒之力,才地動山搖的喊了句:“顧槿妍,你在做什麼?!”
山崖上形單影隻的身影晃了晃,之後一切又趨於平靜,她仿佛已經成了山巔上一塊風幹的石頭。
賀南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腳步聲臨近,他聽到她萬籟俱寂的嗓音:“不要靠近我。”
他立住不動,她緩緩轉身,兩人對峙的局麵就這樣形成了隔江對壘。
他看清了,她淒絕的臉上掛著的嘲弄的笑:“你是作為賀家的代表來看看被下了藥的我,是在路邊隨便抓個人苟合了,還是已經忍受不了痛苦而跳崖身亡了嗎?”
一片俱靜,他不承認亦不否認。
這是個永遠都不會為自己辯解的男人。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們預期的所有結果都不會實現。”
賀南齊看到了她的手,十指握拳的一隻手,鮮血正一滴一滴滑落,像他那晚喝的紅酒,刺目的色澤。
胸腔似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他擰眉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放開!”
顧槿妍用力掙脫,她體內的藥效還未散去,這個時候任何異性的觸碰都讓她生不如死。
“既然已經決定跟我劃清界線,現在又何必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我顧槿妍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憐憫……”
體內的欲念排山倒海,她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用力攥緊拳頭,血頓時蜂擁而至。
賀南齊這才看清,她手心裏握著一塊碎玻璃。
這麼長久的時間,原來她就是靠著這個來對抗藥效帶來的折磨。
“你瘋了嗎?放手!”
他想要去剝開她的掌心,卻因為她的不配合而不敢強硬。
她掌心稍一用力,血就停不下來。
“這樣算什麼?不是說我們預期的結果不會實現?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我當然不會去死,一塊玻璃渣就能要了我顧槿妍的命嗎?你太小瞧我了,怎麼樣活下來,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天空忽爾響起一道炸雷,如同要把世間萬物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