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整整一個上午,賀南齊也沒有等到顧槿妍的下落。
到了中午,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我知道你在找我,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請尊重我的選擇。”
他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很久很久。
紀官傑從外麵進來:“賀總,顧小姐有下落了,她就藏在一名烏克蘭當地人的家裏,要去把她接回來嗎?”
賀南齊作個深呼吸,起身說:“不用了,啟程回去。”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賀南齊望著腳下漸漸縮小的黑土地,無力的吩咐了紀官傑一句:“叫王順繼續跟著她,務必要保護好的她的安全。”
顧槿妍一直在烏克蘭居民家裏潛伏到第二天早上,確定賀南齊已經回了晉城,才從居民家裏離開,來到了九茴的迷情客棧。
這次她沒有進去,而是遠遠的看著,她看到迷情客棧又恢複到了先前的風情萬種。
好似一切都跟她沒有來過一樣。
她知道九茴是不會跟她離開了,不管她怎麼哀求,那天晚上,她都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也許九茴是真的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別人的人生,別人的選擇,她無權幹涉,縱然心裏再難過,也沒有幹涉的權利。
一直凝望了幾個小時,才揣著悵然的心情黯然離去。
接下來該去哪裏呢,她沒有明確的方向,也沒有明確的目地,行走在大街上,一輛電車從她麵前緩緩駛過,電車的車身上刻著一行字:從前的日色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佇立在大街上,她因為這一句話而陷入沉思。
那晚的回憶湧進腦海,她雖然醉了酒,但一些零星的片斷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她記得他的那句:要孩子是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孩子。
給她一個孩子,給一個孩子也許很容易,可已經丟失的孩子呢?
她的小團子,她這一生都不可能遺忘,也不會放棄,再沒有找到他之前,她不會用任何新的生命來替代他的存在。
恍恍惚惚的來到機場,她開始思考下一站該去哪裏。
出行的低峰期,機場裏並沒有太多候機的人,她坐在一排椅子中間,兩邊都是空位。
視線不經意移到右側,看到椅子上放著一份報紙,隨手拿起來翻閱。
報紙上都是英文,好在她看得懂,百無聊賴的翻了幾頁,突然,一則標題為《被衝上岸的人》鎖住了她的目光。
她看到標題的下麵,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海洋,而在海洋的邊緣,一塊沙灘上,一個三歲的小男孩正俯臥在地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那一刻,顧槿妍的心被狠狠抽了一下,她疼的幾乎要喘不了氣。
迅速的去瀏覽照片下的內容,原來這是一名敘利亞逃難的兒童,敘利亞內戰多年,幾乎全世界都知道,而在最近,敘利亞又開戰了,因為被IS圍攻多時,男孩的父親決定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躲避戰火,他們乘坐難民船從敘利亞北部的一座小城逃往歐洲的途中,因船隻嚴重超載,遭遇大浪而被傾覆。
男孩的父親叫阿卜杜拉,他在采訪中悲痛的表示:“我們的船離開土耳其前往希臘科斯島不久,就遇到大浪,船長遊泳逃離。而我試圖抓住孩子和妻子,但是已經沒有希望。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
看到這裏,顧槿妍再也忍不住,兩手攥著報紙,失聲大哭起來。
“我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世界上有誰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最寶貴的呢?”他說。
“我的孩子聰明極了。他們每天早晨把我喚醒,和我一起玩。還有比這更美好的嗎?現在一切都完了。”
“我現在就想坐在我家人的墓旁,向他們訴說我內心的悲痛。”
看著這每一句悲傷到極致的話語,顧槿妍哭的愈發不能自持,三歲小男孩艾倫的照片像魔咒一樣刻進了她的腦海,這讓她想到了自已下落不明的孩子,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她深刻能夠體會艾倫父親絕望到死的心情。
那張照片她看了有多久,哭了就有多久,孩子的小臉一半浸泡在海水中,朝下貼著沙子,小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任憑海浪無情拍打……
她是多麼想抱一抱那個孩子,多想在他溺水的那一刻伸出援手,讓他開心幸福的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偌大的機場裏,她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詫異的望著她,不知她遭遇了什麼悲痛的事。
最後機場的工作人員前來詢問:“小姐,你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們怎麼幫你?”
她哭的實在太悲痛了,太讓人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