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修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再爭吵下去也是於事無補,他隻能默默地閉上眼睛,盡力壓製內心的怒火。
黃靜嫻還在喋喋不休:“李家對漫兒看中,這光是聘禮就已經有兩萬兩了,試問這京城,誰家娶媳婦,花這麼多銀子的?便是那世家娶妻嫁女,也沒見過這麼大手筆的。跟著你圖不到什麼誥命夫人,榮華富貴,咱們的女兒總不能一輩子像我這樣吧,什麼都不圖你的吧?李家有錢,漫兒嫁過去就是當家的少奶奶,等李子鬆掌管了李家的商鋪,漫兒就是李家的當家主母,有錢可勁兒的花,全京城那些人,誰比得上漫兒舒服!”
黃靜嫻的自以為是已經深入骨髓了。
梁南修冷笑:“李家有錢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是你覺得漫兒是官家小姐,那李家隻是個商賈,卑賤無勢,漫兒嫁過去,也不會受人排擠受人欺負,對不對?”
就跟當年嫁給他一樣。
黃靜嫻未置可否:“對,我就想漫兒過的好。”
“黃靜嫻!”梁南修紅著眼睛,盯著黃靜嫻,這是他第一回連名帶姓地喊她的名字,黃靜嫻竟然怔了怔。
她看向梁南修,就見他早就已經挪開了目光,直視著院落得方向,眼眶紅紅的,因著羞憤,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他麵上肌肉聳動,聲音壓得極低,“你當真以為人人都像我梁南修,能……能……”
能什麼,梁南修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能說什麼,說出來丟人!
梁南修再也沒看黃靜嫻,提步出了房間。
決絕而去!
黃靜嫻怔愣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當年她威逼那個叫芳娘的女子,她當年,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眼神決絕無情,“黃小姐,南修性子雖溫和,卻也是個有脾氣的。他做了決定的事情,就永遠都不會再回頭了。我希望,你們能一輩子幸福。”
嘴裏說著恭賀的話,嘴角卻是嘲諷的笑,然後決絕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晃,這麼多年了。
梁南修剛才說:黃靜嫻,你當真以為人人都像我梁南修!
像他什麼?
黃靜嫻一時弄不懂,芳娘的話,和梁南修的話在她的耳朵裏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她覺得,這回好像真的惹到他了。
梁南修氣得拂袖而去,他跟黃靜嫻話不投機半句多,以前是念著黃家的恩情,念著她下嫁自己的恩情,他不舍得多說黃靜嫻半個字,將黃靜嫻當易碎的寶玉一般嗬護在手心裏頭,生怕自己弄疼了她,辜負了她。
可是現在,十多年的小心翼翼,卻換來她的不屑和侮辱。她是嫌他無用的。
梁南修最後一點愛意被黃靜嫻今日的話給磨的幹幹淨淨,如今剩下的,隻有滿腔的無視了。
梁南修從院子裏頭出來,直接去了梁漫兒的閨房。
黃靜嫻已經說不通了,他希望女兒能在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漫兒,爹希望,你和李家的事情,能夠再考慮考慮。”梁南修雖然厭惡黃靜嫻,可梁漫兒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還是想她過的好的。
梁漫兒已經在屋子裏頭繡大紅的嫁衣了,梁南修看到那滿眼的紅,心裏頭跟在滴血一樣。
若是漫兒不喜歡這樁親事,何必這麼快就動手做嫁衣。
“爹,漫兒覺得李家是女兒最好的歸宿了。”梁漫兒羞羞答答地回答道。
梁南修:“可是漫兒,他李家能有如今的這般富貴,真的是靠他們糧油起的家嗎?漫兒,這京城裏頭的那些商賈,又有哪個沒有一點貓膩。”
“這高門大院裏頭的辛密事情難道還少嗎?”梁漫兒並沒有認真考慮梁南修的話,隻用話來激梁南修:“商賈有貓膩,咱們官宦,少得了辛密?不過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既然嫁到哪裏去都會有一些放不到台麵上的事情,女兒為什麼不能找個看中女兒的人家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