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以避蚊蟲。”有個皮膚黑黑的少女捧著一束青草過來了,羞澀地朝他笑笑,把草別在他的腰帶上。

容湛低頭看了看,這束草正別在小腹正中,毛茸茸地讓人想笑。

他啊,怎麼會這麼聽人的話,換上這麼一身逗樂的衣服?但是,若能帶著丁醒順利離開,並且找到慕綰綰一直想知道的事實,那就太好了。

天黑了。

他拉上丁醒,去山頂上和大伯聯絡。

剛剛接通,大伯焦急沙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容湛你沒事吧?你在哪裏?”

“我沒事,飛機無法返航,你明天派人過來接應我一下,這裏有兩個病得特別嚴重的孩子,必須馬上送醫。”容湛扭頭看了一眼丁醒,低聲說道。

“不行,所有的飛機都不能入境。就算是隱形飛行,危險也很大。我沒有上頭的命令,不能動特戰隊的人和飛機。”大伯為難地回答他。

“那我自己想辦法吧。”容湛準備掛斷。

看來局勢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了,他要趕在開戰前離開這裏。

他坐在樹下,又給慕綰綰打過去。她一直在不停地拉黑他的號碼,換一個號碼,拉黑一個……他很無奈,但也能明白她的心意。容家人給她的傷害這麼深,他卻沒能盡到保護她的責任。他又有什麼立場責備她呢?

他怔坐了一會兒,試圖用手機上網。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連接上了。他的信箱裏有照片,是他安排保護慕綰綰的人拍給他的。

慕綰綰和官浩瀚怎麼這麼親密?那個能當她爸爸的男人,眼神裏的東西明顯不對!

他眉頭緊鎖,飛快地翻看完照片,又忍不住給她打過去。

還是被拒接了。

容湛苦笑,慢慢地靠到大樹上。若是慕綰綰真的和官淩止結婚,他真的不會再回去了。但願不會有那一天吧。

官家最近咄咄逼人,整垮了溪穀公司,又開始向容家在南州的商業王國發起進攻。兩家從上兩代結的怨,到了官浩瀚這裏反敗為勝了。

“她出生的時候,同病房還有一個小女孩出生,兩個人隻隔了半個小時,兩個媽媽還結拜了姐妹,感情好得很,一起給自己坐月子,一碗雞湯對半分。”丁醒在一邊看著他,突然開口說話了。

容湛飛快地抬眸看她,等她的下文。

“不過另一個很快就帶著孩子離開了,慕小姐的媽媽獨自在鶴山住了三年,在離開的那天出了車禍。我去看她,她拉著我的手,滿臉的血淚。我知道肯定是放心不下她女兒。那三年裏,孩子爸爸一次也沒來過,她白等了三年。我記得她給孩子取了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沐蔚然。”丁醒歎了口氣,扯了幾根青草在手裏編。

“沐蔚然?姓沐?”容湛擰了擰眉。若是大富之家的男人,不會讓她守在那裏。她為什麼會住在那裏呢?連自己的母親也不要了……

“她得了胃癌。鶴山有種草藥,治好了幾例癌症。那時候醫療水平沒現在這麼好,她當時一直在喝這種藥。我也問過她,為什麼不回去治。她說本來就違背了母親的意願,若還死在她的麵前,耗光母親的積蓄,那太讓母親傷心了。”

“隻要她不回去,沒消息,母親還有盼頭。那是一種精神信念……那草藥有效果的,三年後她的病狀明顯減輕了。她也想通了,準備帶孩子回家……”

丁醒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容湛,把編好的草娃娃給他。

外婆會編這種草娃娃!

“她在鶴山當了老師,我們那種小地方,像她這樣漂亮又多才的女人很少見。盡管她一直努力藏著自己的才華,但那是藏不住的。她寫的字,畫的畫,唱的歌,彈的琴,做的菜,種的花……無一不讓人崇拜。看到她,我才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女人,我們這些人哪懂那些?”

直到她說完,容湛一直靜靜地看著丁醒,沒有打斷她。

她知道的,可能就是這些事了吧。那個姓沐的男人,可能一輩子不會出現在慕綰綰的眼前了,還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慕綰綰這個女兒。

情深不壽,慧及必傷。綰綰母親那樣的女人,心思細膩,在感情上更是百轉千回,情傷難愈吧?

希望綰綰會好好的,不被他影響,好好地過以後的生活。

“對不起,我騙你了,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丁醒苦笑道上:“我怕死,不想客死異鄉,我想回家去。”

容湛看了看她,沉聲道:“你已經告訴我很多了。”

“你可以找她那個好朋友打聽一下,她們之間是無話不談的,感情很好。”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劉麗。”

這真是一個普通又有時代特色的名字,放進數據庫中,可能會跳出幾千個頁麵。

但隻要知道了名字,有了她那段時間的生活軌跡,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你的人不肯來接應,你把那個有心髒病的孩子帶走吧。不用管我。”丁醒央求道:“那孩子才四歲,必須盡快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