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些話,整個桌子上的人神情都變了,俊美麵孔瞬間變得如同凶狠的羅刹一般惡形惡狀,別看這些世家子弟平時吆五喝六不可一世,到底也是沒有見過大世麵的繡花枕頭,遇到真正彪悍的人,竟然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一屋子的人冷汗淋淋,站在那裏驚若寒蟬,除了廖禦史的兒子在那裏鼾聲大作,其它人都是沒有半個動靜。這時候,剛才喝多了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道:“哪裏來的狗東西!”
他是喝多了沒認出錦域,旁邊人嚇得麵無人色,連忙把他拉住,拚命的向外拖,生怕他闖出禍來,他還在那掙紮個不停,大聲道:“給爺爺跪著,我就原諒你,不然打得你滿地找牙!”
阿一見此人這麼不上道,立刻使了個眼色,他身後兩名護衛竟然上前擰起那酒醉的人,“撲通”一聲就丟出了窗戶。眾人大驚失色,外頭是護城河呀!
那人掉下了河,莫名其妙咕嚕咕嚕灌了一肚子的水,拚命的在河裏掙紮著,叫著救命,可是沒有世子的吩咐,誰也不敢上前去救他。外頭的漁夫看到這種情況,知道是醉酒掉下來的,都樂得哈哈大笑。
錦域轉過臉,眯著一雙淩厲的眼睛,將一幹人等梭巡了一遍,隨即笑道:“你們也不要怕,我不過是來陪陪,沒有別的意思。”
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心中害怕得要死,心道這個煞星早點哄走才能安心,連忙道:“是!是!一切都聽世子殿下的!”
錦域淡淡一笑道:“既然誤會已經說清楚了,今天就罷了,要是你們還有什麼疑慮,我回頭會到你們府上去和你們的父親談一談。”
眾人聽到這話哪裏有不點頭的道理,馬上規矩的應和道:“是,殿下!”他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打壞主意了。想來也是,要是讓世子鬧到他們親爹那裏去,這一批二世主恐怕誰也沒好日子過。
有人試探著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救上來幾個字還沒敢說。
錦域淩厲的目光中已經沒了半點笑意:“剛才那掉下去的那個人就讓他好好喝一喝涼水,想必再過一會他就會清醒了。”
秦贏嫿獨自一人坐在雅室之間,她靜靜地品著桃花酒,多喝了幾杯,也不免麵上飄紅,清冷的麵孔竟然添了三分暖色。旁邊的雅間之內傳來有人行酒令的聲音,秦贏嫿靜靜聽了一會,隻是淡淡一笑,自斟自飲,十分自得的模樣。剛才她已經遣了錦域和其它的侍從一起出去,此刻這雅室之內隻有她一個人在了,橫豎這是錦域的地方,絕對出不了什麼事。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秦贏嫿還當錦域解決完了事情,抬頭道:“你回來了。”
話音剛落,眼前卻出現了個十分意外的人,這人十分的眼熟,又長著一雙朝露一般透明的眼睛,不是上一回在大殿之上當眾娶了老婦的盧縝又是誰呢?
盧縝自從按照皇帝的命令娶了一個年紀足可以做自己祖母的老婦之後,一直是鬱鬱寡歡心頭憤悶,再加上那老婦十分凶悍,仗著是皇室的乳母,對他頤指氣使,連他的母親都不放在眼中,好像真個是王妃公主一般,把他氣的半死卻是不能打不能罵,哪怕多說半句,那老婦也是捂著胸口說他故意氣她,非要進宮去告個禦狀不可。
盧縝畢竟不是常人,他耐力非常隻好一並忍了,可是忍來忍去,那老婦竟然越發不知道收斂,將盧縝身邊的美妾婢女趕的一幹二淨,還招來十多個又黑又醜高大粗笨的女子伺候,天天在他跟前晃,分明就是為了讓他斷絕了那些風流債。
想到這裏,盧縝不禁惱怒,那老婦如此年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老蚌生珠了,他家中還指望著有人為盧氏開枝散葉,有她在根本是個阻礙。可是那老婦嫁過來短短數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現在就消失,不然肯定會讓皇帝懷疑,而且皇帝分明是故意為了羞辱他,三天兩頭賜下什麼人參靈芝,喜得那老婦天天供奉在那堂上,這就是希望那老女人長命百歲的意思,看來她還得折騰自己十年八年的。一看到那張老臉,盧縝就生不如死,因為被加強了管束,就連他出門飲宴都減少了次數,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這才偷偷溜出府來,和一群朋友在春江閣訂了房間飲宴,剛剛因為喝多了出去如廁,卻不小心進錯了房間。
此刻,見到房間之內有一名容顏如玉的年輕女子,神色婉轉笑容滿麵,他早就酥了半邊身子,眼睛一眨,斜睨著秦贏嫿的側影,暗地裏尋思:原來是她!
隨後,他立刻想到世子錦域那一日在大殿之上拒絕了陛下的賜婚。陛下可是將王子矜王小姐賜給了世子,這是天大的恩典,誰不知道王子矜容貌出眾,才華橫溢,王家又是十分顯赫的大族,和自己那個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己早就將錦域嫉妒的要死,卻沒有想到此刻見到了錦域的心上人,心中惡念頓時生了出來。他借著酒醉,竟然就真的走了進來,還端起桌上的一盞清酒,湊到秦贏嫿的身邊:“原來是郭小姐,相逢必是有緣,來和我幹一杯吧!”他一邊說就一邊靠近秦贏嫿,還湊過臉去大聲調笑,那一股酒氣讓秦贏嫿微微蹙起了眉頭,她現在倒有三分後悔,剛才不該遣走流鳶,否則這個蠢人還能進得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