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韓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用細如蚊吟的聲音自語道:“死道友不死貧道。”
“嗯?你什麼意思?”朱標追問,“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看著,不管不顧?”
天見可憐,自己這麼小的聲音,朱標都能夠聽到?難道聰明人真的都是耳聰目明?
“當然不是,”韓度見自己實在是躲不過去了,幹脆義正言辭的說道:“大明作為天朝上國,對藩屬各國是友好,是負責的,是有擔當的。”
朱標滿腔的怒火在韓度鏗鏘有力的話語當中開始平複,覺得韓度這話說的好,每一個字都說到他心坎裏去了。
反觀老朱的臉色就不怎麼美妙,隨著韓度的話,老朱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他好似感覺到已經飛到他口袋裏的金元寶,又長處翅膀開始“噗呲噗呲”的飛走了。
老朱不悅的瞪了韓度一眼,端起禦案上的參茶就要喝。
韓度的話音繼續,“但是鑒於這是各國的內政,大明表示嚴重的關切和同情?”
最後兩字韓度說的不是那麼確定,因為他又看見了太子殿下在對他怒目而視。
就這?
朱標想要繼續追問,卻被朱元璋“噗呲”一聲給打斷。
老朱端坐龍椅,一口茶水噴在禦案,將奏折都打濕了。但是老朱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揮手勸阻了太子。
看著韓度,老朱沉吟一下問道:“你想給你爹脫罪?”
關鍵時刻來了。
韓度撲通跪倒在地,“陛下明察,家父雖然在朝堂之上衝撞陛下,但是寶鈔貶值的確會危及到大明江山。懇請陛下念在家父一片為大明的忠心上,免除死罪。”
韓度說完,長拜不起,等候著朱元璋的裁決。
“僅僅是免除死罪嗎?難道你不想你爹官複原職?”老朱玩味的看著韓度。
“罪人不敢有此妄想。”韓度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沒有想過老爹官複原職,更沒有想過要在老爹的庇護下做個官二代欺男霸女。
在韓度看來,他老爹的性格就不適合做官,他老爹能夠把官做到戶部侍郎的位置才出事,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祖宗的庇護了。要是繼續做下去,哪怕是沒有寶鈔這件事,也一定會發生其他的事情,讓全家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
做官要緊聽偉人的教誨,“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這才是金玉良緣,這才是為官之道。
哪裏有像老爹這樣做官的?朝堂之上,袞袞諸公,居然連一個好友都沒有。被下獄了也沒有人拉一把,所以人都在等著韓家自生自滅。
這是做官嗎?這是在作死呢。
不管韓度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老朱都不準備將韓德官複原職,至少不是現在。
“聽說你是舉人?”老朱心裏另有所想。
“回陛下,罪人去年剛剛中的舉。”韓度老老實實的回答,同時心裏麵也有了一些揣測。
“年紀輕輕就中舉人,算的上少年才俊。”老朱適時的誇讚了韓度一句。
韓度心裏苦笑,要是沒有老爹觸怒您,那自己就真的是少年英傑,不知道會成為多少父母教育孩子的標杆。可是全家鋃鐺入獄之後,他身上的光環就自然破的稀碎。
“舉人也不錯,舉人也可以做官了。”老朱自言自語,頓了頓凝視這韓度,肅穆道:“韓度聽封。”
“韓度接旨。”匍匐在地的韓度,趕緊回道。
“朕封你為正八品寶鈔提舉司提舉,戴罪立功,全權主持新寶鈔印製事宜。你可要用心盡命,製作出你口中精美絕倫的寶鈔來。”
“臣韓度,領旨,謝恩。”韓度朝著老朱跪拜了三次,才從地上起身。
“請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出令陛下滿意的寶鈔。”韓度向老朱保證道,頓了頓問起一件他無比關切的事來,“敢問陛下,臣的家人是否可以隨臣回去?”
韓度想既然做事,家人應該可以赦免了吧。
可惜他高估了老朱的大度了。
“你現在寸功未立,等你做好寶鈔立了功再說吧。”老朱直接拒絕。
不過韓度還是不死心,退一步問道:“啟奏陛下,臣的母親和妹妹乃是女眷,久困大牢於名聲有礙,不知陛下可否開恩,先赦免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