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左輪的人將其寶貝的像是心肝一樣,而沒有的人自然對此利器垂涎不已。
有人為了能夠摸兩把左輪,不乏有人給那些老卒洗衣、端飯,才換來親密接觸左輪的機會。
現在既然有了新左輪,怎麼能夠不讓沒有的士卒激動。
即便是徐成斐堅決不發放左輪,眾人也激動的圍在裝左輪的箱子旁邊。好似哪怕是能夠離左輪近一點,也能夠讓他們感到一種滿足的安慰。甚至許多人晚上都不回營房睡覺了,直接就守在巷子旁邊打地鋪,根本就舍不得離開片刻。
韓度來的時候,還沒有走到營門口,就被眼尖的守門士卒看到。高興的回頭朝著營裏,猛然一喊:“韓統領來了。”
原本守在箱子旁邊的士卒聽到外麵有人喊韓統領來了,頓時如同被驚起的鷗鷺一般,一窩蜂的擠出門,朝著韓度跑過去。
山字營可不是徐將軍獨大,韓度才真正是山字營的統領。徐將軍不給他們左輪,但是隻要韓統領發話,徐將軍也不能阻攔。
至於如何才能夠讓韓統領願意給他們左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當然是要賣慘呐!
於是,剛剛走進營門的韓度,就看到了一幅終身難忘的景象。
一個個胡子拉碴的糙漢子,卻別扭的做出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眼淚鼻涕橫飛。
韓度渾身上下猛然一個惡寒,情不自禁的抱住自己手臂,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剛剛哭過?”
眾人聽了韓度的話,心裏頓時也覺得有幾分尷尬。可是一想到能不能把左輪要下來,就看眼前這一遭了,他們又不約而同的把心一橫。
猛然朝韓度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為首一人說道:“大人,小的十六就入了行伍,到今日已經整整十年了。小的每次上戰場,都是把腦袋撇在腰帶上,每次小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嗚嗚......”
原本他隻是在假哭,可是越是說著,到了最後竟然真的哭出來了。隨著他的哭聲,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哭了出來。
大明的軍戶不好當啊,一日為軍戶,世世代代都是軍戶。甚至是到了垂垂老矣,隻要他們還活著,那都需要隨軍出征。他們冒著箭矢衝鋒,以命相搏也隻不過是為了能夠讓家裏的軍田免稅而已。
而隻有上過戰場的人才會知道,有一件利器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有了這左輪,他們在戰場上活下去的希望至少提高十倍,這對他們來說是再多金銀都換不來的。
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跪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的,讓韓度都有些懵了,不明白這兩日山字營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一眾士卒聞言,哭啼著朝韓度拜下,“請統領大人賜我等火銃。”
火銃?
韓度愣了一下,陡然明白過來。笑著說道:“你們想要的是左論吧?”
“是,請統領大人賜我等左輪。”眾人再次拜道。
韓度看著麵前越來越多的士卒聚集過來跪下,連忙伸手示意,“起來,都起來吧。這左輪本來就是給你們準備的,說什麼賜不賜的?”
“大人,說的是真的嗎?這真是為我等準備的?”為首的一個老卒,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韓度看了他一眼,點頭笑道:“當然,要不然我讓人把左輪送到山字營幹什麼?都起來吧。”說著,韓度又伸手示意。
眾人這才相信了韓度,紛紛從地上站起來。
韓度向前走去,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韓度先是找到徐成斐,對於他為什麼在左輪到了之後,沒有及時的分發給士卒有些不解。
“這些左輪應該前日就到了吧?你怎麼沒有分發下去?”
徐成斐淡淡的看了韓度一眼,輕笑一聲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徐成斐的話,讓韓度更加的不解了。
徐成斐見韓度說的情真意切,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便放下手裏的筆,擦了擦手。抬眼看向韓度,說道:“恩出於上,以禦其下。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是山字營的一軍之主,這些左輪又是你弄來的,自然應該由你來分發。這樣一來,士卒才會記得你的恩情,才會對於你的命令言聽計從,不會有絲毫違背。而我來分發算怎麼回事?伸手將你的桃子摘走嗎?讓這些兵丁都聽我的,把你架空?”
韓度從徐成斐的話裏,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嘴上還是倔強的笑著說道:“隻不過是分發左論而已,哪裏有你說的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