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封地治理的再好,那也是為朱標做嫁衣。既然如此,還不如先顧著自己享樂呢?畢竟人生七十古來稀,短短數十年光陰,不好好享受豈不是對自己太虧了?
而朱棣想的或許就不一樣,他既然愛民如子,那說不定他心裏已經把這一切,視為他將來所有的呢?既然這些將來都是他的,那他自然舍不得損傷分毫。
湯鼎聽的冷汗淋漓,對於這些事情,他是一絲一毫都不想摻和。早在府裏的時候,他老爹就不止一次的告誡過他,千萬千萬不能夠摻和到這種事情裏麵。
這種事情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別說是粘手了,哪怕是聽到一絲半點都要立刻躲的遠遠的。
湯和能夠在殺心甚重的老朱眼皮子底下,活到壽終正寢,別的不說,光是這份知情識趣的本事,哪怕是徐達也遠不如他。
他對湯鼎的告誡,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韓兄......你今日就當小弟沒有來過,如何?”湯鼎苦笑的朝著韓度說道,滿臉的後悔,他就不應該好奇韓度對燕王的態度。
要不然,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同時,湯鼎也對老爹的話有了更深的感悟。湯和曾經告誡他,‘多做事,少說話,尤其是不該問的千萬別問。’
原本湯鼎以為自己已經把老爹的話給牢牢記在心裏了,可是今日韓度給他上了一課。“光是記在心裏沒用,還要時時刻刻警惕才行。”
湯鼎也沒有想過韓度會坑他,與他說話便隨意了許多,沒有想到隻是一個好奇的問話,竟然就會變成這樣騎虎難下的局麵。
韓度見湯鼎被嚇得不輕,卻微微搖頭,笑道:“當然,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測,或許事情不是我想的這樣呢?”
湯鼎聞言,深深的看了韓度一眼,深吸一口氣,重重的朝韓度點頭。好似認同了韓度的說法,又像是明白了韓度點撥他的苦心。
反正,最終湯鼎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這件事情,就在兩人的沉默當中揭了過去。
見湯鼎慢慢平複了心情,韓度又把目光放到徐成斐身上。
其實從韓度和湯鼎說話開始,韓度的目光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徐成斐。韓度和湯鼎說的話, 也是說給他聽的。
徐成斐的底細,韓度沒有調查過。但是韓度不用去調查,也能夠知道一些徐成斐的底細。
首先,徐成斐一定不是燕王的人。對於這一點,韓度還是有信心的。
徐成斐是當初李文忠送到山字營的,而山字營負責守衛寶鈔提舉司,就憑這一點,徐成斐就不可能和燕王,或者是任何王爺有絲毫瓜葛。
寶鈔幹係著大明國運,徐成斐但凡有一點不對勁,身世不是絕對的清白,老朱都不會同意讓他來守衛寶鈔提舉司。
即便是李文忠極力舉薦,也不行。
既然徐成斐沒有問題,那韓度自然要將他拉到自己這邊來。
如何才能拉攏徐成斐,再也沒有比談論燕王有異心這樣更好的辦法了。
徐成斐不是想要立功嗎?不是想要封爵嗎?
現在機會來了,功大莫過於從龍和護駕。
現在燕王有可能對朱標產生威脅,隻要他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在這件事當中起到一點作用。那輕而易舉的就能夠立下功勞,封爵更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於是,徐成斐心情激動的氣血沸騰,臉上更是湧現出潮紅。
韓度看到徐成斐的神色,便明白他一定是聽懂自己的話了。既然如此,那韓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揮揮手便讓兩人離開,“好了,夜已深,咱們都各自去休息吧。剛才的話,也不過是我隨口亂說,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湯鼎和徐成斐兩人一言不發的就此退了出去,兩人被晚風一吹,精神振奮了幾分。彼此之間連告別的話都沒有說,便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帳裏麵。
韓度讓兩人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可是這可能嗎?
雨滴到泥土裏,尚且都會留下痕跡,更何況是這麼重要的話?韓度說的話,可以轉瞬即逝飄散在風裏,可是在兩人的心湖當中,卻留下了永不磨滅的漣漪。
在兩人走了以後,韓度就這麼坐在椅子上,連手裏的茶水已經冰涼了都沒有察覺。
許久之後,韓度才把茶杯隨手放下,臉上浮起笑意輕輕一口吹滅蠟燭,就此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