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若是沒有韓度和朱標向朱樉提起什麼海外,朱樉哪裏會知道海外的情況?恐怕朱樉的腦海裏,根本就沒有海外這個概念吧。
朱標和韓度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勸慰才好。
而這個時候,馬皇後卻是越罵越是傷心起來,斷斷續續的抽泣道:“母後老了,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是想要看著你們兄友弟恭的在母後麵前。母後這一輩子就知足了......”
韓度現在根本不敢接話,隻能夠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而朱標這個時候卻不得不開口,看了韓度一眼,見指望不上,隻好無奈的歎聲說道:“母後,二弟去海外其實也沒多遠。現在坐船往來這麼方便,母後若是想二弟了,隨時都可以將他召回來。”
“海外幾千上萬裏之遙,還不遠?若是母後想老二了,能夠在一個月之內就見到他嗎?”馬皇後完全聽不進去朱標的話,甚至還出言厲聲責問。
在她看來,以前朱樉封地在西安,若是快馬加鞭,那一來一回也隻不過是一個月罷了。但是一旦去了海外,那萬裏之遙,想要趕回來可不容易。
事實也是如此,即便是朱樉去了最近的呂宋,那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兩個月時間。
朱標也被母後問的啞口無言,諂諂的笑了兩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
“喲!你們這是怎麼了?”
朱標和韓度聽到老朱的聲音,頓時就好似終於等來了救星,連忙跪著回身朝老朱一拜。
“兒臣拜見父皇~”
沒有辦法,麵對馬皇後,韓度也隻好祭起感情牌了。
老朱施施然的走過朱標和韓度兩人,徑直走到馬皇後身邊坐下。笑著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兩個跪在地上幹什麼?起來吧。”
朱標和韓度正心裏一陣大喜,就要順勢爬起來。
卻被馬皇後猛然出聲阻止,“不行,就這麼跪著。”
兩人聞言,又頓時泄氣的跪在地上。
老朱卻笑嗬嗬的看向馬皇後,問道:“讓他們跪著幹什麼?”
馬皇後也來了脾氣,和老朱卯上了,固執的說道:“朱標是我兒子,我想讓他跪著,他就要跪著。”
這個理由無法反駁,大明以孝立天下,馬皇後的確是有這個權力,而且即便是老朱也不能夠說她什麼。
若是老朱讓朱標站起來,那就是在鼓勵朱標不孝。即便是朱標自己也不會聽從老朱的話,他隻能夠繼續跪著,直到馬皇後消氣讓他起來。
“那韓度呢?”老朱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朱標是兒子你讓他跪著朕不能說什麼,但是總不能讓韓度也跟著跪著吧。
“他是本宮的女婿,老話說的好,女婿也是半個兒,本宮就要讓他跪著,怎麼了?”馬皇後根本絲毫不懼老朱,甚至還朝他瞪眼。
韓度原本聽到老朱的話,還以為自己有希望站起來了。結果被馬皇後來了這麼一句......好吧,我還是跪著吧。
心裏歎了口氣,忍不住側頭看了朱標一眼。和他目光一碰,他就連忙收了回去,隻是他臉上強忍著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全部落入韓度的眼中。
幸災樂禍是吧?
可是朱標的幸災樂禍,韓度也隻能忍著,就像馬皇後說的那樣,誰讓自己娶了人家的女兒呢?
老朱見馬皇後不依不饒,他也不去管兩人了,反正難受的是朱標兩人,又不是他。
沉吟一番,老朱笑著開口勸慰馬皇後:“妹子,朕知道你是舍不得老二去海外。可是他是朕的兒子,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啊。”
“為什麼不得不去?以前你怎麼不這樣說?”馬皇後還是不肯幹休,麵對老朱也出言責問。
老朱無奈的歎息一聲,抬眼看向虛無的空氣中,眼神迷離好似陷入了回憶,“妹子你還記得,有一次朕和二弟、三弟喝酒吧?”
“你們喝酒的時候多了,我怎麼知道是哪一次?”馬皇後扭頭偏向一邊,好像有些不想聽皇上的解釋,帶著幾分埋怨的嘀咕道。
“那一次三弟趁著醉意,告訴朕,說朕將子子孫孫全部封王,那這大明的天下將來還不給撐破了。”老朱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神裏麵還帶著幾分冷厲,顯然他對當初說這話的徐達,是有著些許不滿的。
不過,老朱的眼神很快就變得坦然,繼續說道:“朕自然也知道,隨著咱們老朱家開枝散葉,將來的子子孫孫隻會越來越多,三弟說撐破了的話,也不算是在危言聳聽。但是朕沒有辦法,你知道嗎?妹子。”
馬皇後有些動容的回頭,雙眼怔怔的看著皇上。
老朱繼續歎道:“朕就想要子子孫孫都衣食無憂,不會放棄對他們的封賞。但是三弟說的也沒錯,大明的土地畢竟是有限的,如果咱們老朱家就這麼一代代的封下去,那總有一天會到了無地可封的時候。那時候,恐怕就不是能不能繼續封下去的問題了,那時候,恐怕就是大明傾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