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韓度,宗泐意味深長的說道:“侯爺要求貧僧都滿足了,現在也該侯爺兌現承諾了吧?”
知道此事是躲不過的,韓度也坦然點頭道:“好吧,你想要本侯做什麼?”
宗泐說道:“貧僧的確是命不久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恐怕就是最近一兩年的事了。貧僧希望在故去之後,侯爺能夠看護天界寺一二。”
或許是怕韓度不答應,宗泐又急忙解釋道:“不用侯爺事必躬親,隻需要在天界寺危亡之際,請侯爺照拂一二便可。”
韓度嗬嗬的笑了起來,沒有直接答應宗泐,反而奇怪的問道:“你天界寺現在香火鼎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宗泐歎息一聲,說道:“侯爺也說了,現在天界寺是如日中天,但是如日中天一過就會開始逐漸日落西山。貧僧此舉也是無奈,隻向侯爺求一個保證罷了。”
“這滿朝王公貴族多的是,比我位高權重的不在少數,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我?”韓度不置可否的問道。
宗泐老臉上露出微笑,說道:“貧僧和東甌王相識多年,對他的眼光是極為佩服的。東甌王都能夠把信國公府托付給你,貧僧自然相信你是最好的選擇。”
韓度奇怪的哼哼兩聲,有些不甘心的抱怨道:“那倒未必,說不定這一次就看差了呢?”
“盡人事,聽天命!若是貧僧看錯了,那也隻能夠說明天界寺氣數已盡,貧僧也能夠心安理得。”
事到如今,韓度也隻好答應下來,畢竟欠了的人情是需要償還的。
“好,本侯可以答應你。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隻要我還活著就會竭盡全力護你天界寺周全,至少也會給你留下一脈香火。”
“多謝侯爺!”宗泐雙手合十,鄭重的說道。宗泐滿臉笑容,就好似看到了能夠讓他大歡喜的事情。在他看來,有了韓度承諾,他終於可以徹底的放下,再無一絲牽掛。
不過,韓度卻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這樣隻是治標不治本,早晚有一天天界寺會不複存在。”
韓度這帶著詛咒的話卻沒有讓宗泐感到不滿,因為他知道韓度說的是實話。
宗泐笑著說道:“這世上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會有消亡的一天。這就好比是一棵大樹,不管現在這棵大樹有多麼巨大,終於一日會變成枯枝敗葉化為塵土。”
“是會化為塵土沒錯,但是難道你就沒有看到,在這棵大樹變成枯枝敗葉之前,他已經開枝散葉了嗎?”韓度意味深長的笑道。
“開枝散葉?”宗泐和尚頓時陷入了沉思。
就連一直對韓度非常不滿的嚴訥聞言,都情不自禁的開始思考起來。不怪他如此容易被韓度的話所沉迷,實在是韓度這話太富有佛理了。
參天大樹也終究會化為塵土,但即便是如此必然的命運,難道會耽擱在此之前參天大樹開枝散葉嗎?
安慶對韓度和宗泐和尚之間的玄機不感興趣,她隻是擔憂的看了韓度一眼。意思是說:“夫君為何要如此折磨他們,直截了當的和他們說清楚不好嗎?”
韓度笑了笑,回應了安慶一個眼神:“直接告訴他們,他們不僅不會相信,反而會對此產生懷疑。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讓他們自己想的好。”
盞茶功夫過後,宗泐率先回過身來,笑嗬嗬的朝韓度說道:“侯爺的意思,是想要天界寺也開枝散葉?”
韓度笑著攤攤手,說道:“難道不可以嗎?趁著天界寺最鼎盛的時候,將其分散出去。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裏,這樣才能夠更加有力的抵抗風險啊!”
宗泐輕笑起來,點頭附和道:“侯爺此舉的確是高明,要比貧僧求侯爺照拂更好。但是侯爺應該也知道,皇上一直以來都不希望佛門肆意擴張。甚至還專門設立了僧錄司,管理天下僧尼。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天界寺開枝散葉,那恐怕反而會消亡的更快罷了。”
“哈哈哈......”韓度聽了之後,頓時大笑起來。
見韓度如此,宗泐心中一動,連忙恭敬的朝著韓度合十,說道:“侯爺有何高見,還請不吝賜教!”
韓度指著宗泐,搖頭說道:“你們啊,目光太過局限,就隻會看到大明這一畝三分地。難道在大明之外的地方,你們就不能宣揚佛法了嗎?”
“大明之外?”宗泐渾身一震,眼睛瞪大如同遭受醍醐灌頂一般。
韓度繼續笑著說道:“據我所知,你們佛門本來就是外來中原的吧?既然你們當年都可以不遠萬裏來到中原,那為何現在卻不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