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泰伸手拉著張紞坐到對麵,說道:“昭季,你反對韓度設立課稅司。可是朕想問你,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府縣和布政使司主官。不過,既然韓度幾次三番的和咱們作對,那咱們也不能夠讓他痛快才是?”張紞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齊泰眼神灼灼的看著張紞,暗示著說道:“那麼昭季以為,最反對韓度此舉的會是哪些人?”
“這還用說?當然是那些......”說著,張紞猛然回過身來。
瞪大眼睛看向齊泰,禁不住問道:“尚禮的意思是說,既然此事會得罪天下官員,那就讓韓度去做?”
“哈哈哈,昭季果然敏捷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齊泰滿臉都是笑容,眼睛忽然看向韓府方向,牙齒縫隙當中透著冷風,說道:“他韓度膽大包天,連這樣的事情也敢做。等到他得罪了天下官員,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他會怎麼死!哼!”
張紞也頓時高興起來,撫掌大笑道:“好,那咱們就拭目以待。”
......
另外一邊,韓度得到了朱標旨意。一回到戶部,便將王元吉和趙玉兩人找來,讓他們準備擬定公函,下發到各省府縣去。
王元吉拿著趙玉擬出來的公函,找到韓度。
韓度看到來人是王元吉,便問道:“下發的公函擬好了?”
王元吉點點頭,聲音低微的回道:“先生,擬好了。”
由於王元吉和韓度的特殊關係,他都是在外人麵前稱韓度為侯爺,在私下裏卻是以學生自居。
“拿過來給我看看。”韓度朝著王元吉伸手。
王元吉連忙雙手將公函遞過來。
韓度接過,打開認真的看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王元吉卻吞吞吐吐的開口,“先生,有句話,學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韓度聞言抬起頭,笑吟吟的看著他,點頭道:“有話就說吧,咱們之間你還有什麼不當講的?”
“先生,這賦稅統一征收銀錢,是不是有些不妥?”
韓度將公函放到案桌上,端起茶杯施施然的喝了一口,才看向王元吉。笑著問道:“為何收銀錢會不妥?”
王元吉頓時說道:“先生,學生家裏就是農人,因此對農人的生活畢竟了解。一般的農人家裏幾乎沒有什麼銀錢,相互之間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我用三鬥米,換你一隻雞,這樣的。以往的賦稅都是按照實物收取,比如說田稅就是收取糧食,而其他人的也是按照折色來收。現在全部換成的銀錢和寶鈔,那麼百姓就需要將米、雞這些東西先賣了換成銀錢,再來繳稅。
學生擔心,哪些商賈在買百姓東西的時候,知道百姓必須要用銀錢,會拚了命的壓低價格啊!”
王元吉不僅對百姓的生活了如指掌,畢竟他從小就生活在其中,而且他還擔任過舊港總督,有著豐富的閱曆和經驗。他太知道商賈都是一群什麼東西,那完全就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貨色。
他和先生說的時候,語氣都還比較委婉。但是在他的心裏,一旦百姓全部需要用銀錢來繳納賦稅,那麼他說的這種情況,就必然會出現。原本先生此舉是有利於百姓的,但是他擔心最終會變成對百姓的傷害。
韓度放下茶杯,兩手交疊在肚子前麵,往椅背上靠去。
笑著看向王元吉,說道:“你能夠想到這一點,那就說明你是真正的能夠獨當一麵了。你沒有說錯,一般情況都會變成這樣。”
王元吉定眼看著先生,他知道既然先生也看到了這一點,還堅持讓百姓用銀錢繳納賦稅,那就說明先生必然有更深層的理由,讓現在這麼做。
韓度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你說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三個問題,咱們來先說第一個。”
“學生洗耳恭聽。”王元吉頓時恭恭敬敬的朝著韓度一拜。
韓度卻擺擺手,說道:“不用如此緊張,來,坐下,咱們慢慢說。”
王元吉依從的坐在韓度麵前。
韓度頓了頓之後,說道:“咱們先來說第一個,為什麼我要讓百姓繳納銀錢。你也說了,之前收的都是實物,而除了米糧之外,其他實物都會有折色,對不對?”
“是的。”王元吉微微點頭。
“那麼你可知道,折色是多少?”韓度笑吟吟的看著他。
王元吉毫不猶豫的回道:“應該有兩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