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市的一家縣醫院,男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弓著腰,臉埋在兩個膝蓋上,兩隻手不停在臉上摩挲著,眼角好像有淚水劃過。
淚水被他用粗狂的手指擦幹,手指將眼角的皮膚擦傷,現出一道傷痕,這使得男人猛的眨了幾下眼睛。
他的眼睛通紅,布滿了血絲,和坐在走廊裏的幾個人的眼睛差不多,他們都是幾天沒睡好的人,精力已經嚴重透支,現在僅憑著一點救人的意誌在支撐。
救護室的門“咯吱”一聲被打開,穿著白大衣,帶著白口罩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男人看到有人出來,急忙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醫生麵前。
“王醫生,我兒子怎麼樣?”男人焦急的問道。
“現在病情暫時穩定了,但這隻是暫時的,最根本的治療方法還是要換腎。如果你們早些來治療,或許不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王醫生說道。
“那就換腎吧。”男人毫不猶疑的說道。
王醫生上下打量了男人幾眼,他也許是在判斷這樣一個男人,有沒有能力支付換腎所需要的各種費用,但是,看到男人的這身打扮,他眼神中透漏出失望的目光。
“你知道換腎需要多少錢嗎?”王醫生說道。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想辦法,錢的事你放心。”男人堅定地說道。
“需要三四十萬,這還需要在有成功匹配的資源的情況下。”王醫生說道。
男人聽到這個數字,表情有些凝重,隨即就變回了原來堅定的表情。
“這筆錢我會籌集到的,王大夫請開始匹配資源吧。”男人說道。
“可以,不過現在資源很緊張,目前已經有幾個人在排隊,排到你不知道還需要多久。”王醫生麵無表情的說道,他對生死已經司空見慣,生死對他來說也許隻是一筆買賣。
這些年,男人帶著兒子東奔西走討生活,男人靠著自己精湛的功夫,靠賣藝賺錢。
這種賺錢方式在大城市是行不通的,沒有人看,也不讓他在大街上賣藝。
他嚐試了幾次,都被管裏部門的人趕走,於是,他決定換個地方,這種傳統的賺錢方式,隻有在落後地區,或者在鄉鎮,甚至村莊裏可能還有些市場,那裏也沒人管。
在鄉鎮和村子裏賣藝,效果還不錯,每天也能賺一些錢,隻是生活比較艱苦,居無定所,風餐露宿,吃百家飯。
這幾年兒子也生過幾次病,有時候在鄉鎮,醫療條件不好,兒子的並也會被拖一段,或者兒子自己扛著,看到父親這麼辛苦的賺錢,他也不忍心在讓父親為他操心,實在抗不過去,他才會告訴父親。
正是因為這樣,才耽誤了病情。
男人堅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或許他在後悔,或許在自責,這一切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兒子的結果。
他狠狠的甩甩頭,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最後的希望不能在次變為失望,他腦子飛快旋轉著,一定要抓住最後的機會,把兒子的命保住,如果這一點做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三四十萬對於這樣一個靠賣藝為生的男人來說不是一筆小數字,現在全部家當也隻有五萬元,離目標相差甚遠,而且兒子也等不到自己攢夠錢的那一天。
必須盡快籌到這筆錢,男人告訴自己。
病房裏,兒子躺在病床上,上麵掛著一個吊瓶,吊瓶裏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輸入兒子的身體裏,這些液體在維持著兒子的生命,一旦錢供應不上的時候,兒子或許會因此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