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躺在床上的陸時海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腦中全是明日之事。
另一房間的陸小雅想到明日過後家中又有好日子過,心裏在想著是讓母親給她買一根好看的頭繩還是買點心吃?
而昏昏欲睡的陸獵戶被睡不著的陸母給推醒了。
“當家的,時海說劉地主家招下人,我想讓時宴去試試。”
陸獵戶時常去縣裏賣獵物,對一些大戶人家有一定了解的。
劉家在縣城的風評並不是很好。
據說劉老爺有戀童癖。
時宴瘦小,但容貌俊秀,萬一被劉老爺惦記上……
“不行,我們不能把孩子賣給劉家。”
陸獵戶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心裏發愁,接著問道:
“家中還有多少銀子?”
陸時海才十三歲,去年才考童生未過。
科舉之路十分漫長,而且時海還是長子,要娶妻生子,頂立門戶。
家中的銀子萬萬不能短缺。
可他的腿不知什麼時候能好,每隔三四日就需要延醫治療。
這一家子的生計怎麼辦才好?
“還有百餘兩。”
陸母細數著家中需要錢的地方:
“你的腿傷需要請大夫,時海讀書,結交同窗需要錢,時海將來娶親需要錢,閨女將來出嫁也需要嫁妝……
你的腿已經花掉了家中三十多兩銀子,這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哩?
若是時宴去劉地主家幹活,我們不僅能省口糧,還能靠著他的月錢補貼家裏呢。”
陸獵戶凝眉,舔了舔發幹嘴唇:
“時宴這些日子不是給家裏掙錢了嗎?”
“就那蛐蛐籠子?
你就別指望他靠這賺錢養家了。
今早我出門就看到李老頭的兒子在家中編織蛐蛐籠子呢。”
更何況她也學會了,還用得著多養一個吃閑飯的嗎?
自從十月初時宴這孩子醒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農家活幹啥啥不行。
若不是他右耳背有一顆小黑痣,她都要以為這個孩子不是時宴了。
陸獵戶猶豫道:
“我們好歹是他的親生父母,家中沒有到陷入絕境的時候,就這樣把他賣掉,是不是太寒孩子的心了?”
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這孩子給養這麼大。
如今需要他回報的時候,怎麼就寒心了。
更何況她送他去劉家還不一定是受苦哩!
“當家的,我又不是把他賣去腤臢之地。”
陸母繼續勸說陸獵戶。
窗外起夜如廁的陸時宴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入了心底……
透心涼!
對於裏麵之人他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已有了猜測。
轉身往自己的破屋走去,陸時宴心裏不經想著:
上天可真是喜歡開玩笑。
若是有一日這一家子發現真相,會不會十分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也許會吧!
不然他也不會有來到此處的機會,不是嗎?
——
翌日,慕暖如往常一般去上學。
她剛踏出家門就看到陸時宴氣喘籲籲地站在她家門口。
“時宴哥哥你是來取墨蘭的嗎?”
慕暖仰著小腦袋問道。
陸時宴搖搖頭。
他想了一夜。
為了今後的人生,他不能去劉家。
思來想去,如今能救他的,隻有眼前這一家了。
這時,慕氏走了出來。
“暖暖你趕緊給我去上學,要敢遲到,竹筍炒肉等著你。”
慕暖撇撇嘴,看向陸時宴示意他趕緊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