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糧的糧油生意在市內很大，不少商人借老太太壽宴之喜，攀附交情。
能蹭到主桌敬酒的人，都是有眼力的，瞧著老太太喜歡旁邊跟胡二少年紀相仿的女孩，紛紛誇讚女兒貌好、又表揚胡東榮有福氣。
老太太嗬嗬的笑著，搞得唐穆很是尷尬，又不好解釋什麼掃了老人家興致。
這個胡東榮真是能給她添麻煩，不過也隻有這一次。
宴席結束，眾人休息了會兒，準備拍照。
往年，胡老太太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兒子，可今年胡老太太卻是拉著唐穆坐在自個右側，“別管他們，你陪奶奶坐著。”
唐穆不好佛了老太太的意，就坐了下來。
胡家請來的是有名的攝影師，嫻熟的話語很快就調動了大家興致，攝影師迅速抓拍了幾張合影。
之後眾人散去，唐穆準備跟著離開，卻被老太太拉著手，“丫頭，再拍一張。”
當時的年代給老壽星拍照通常拍兩張合影，第一張跟所有賓客拍照，第二張則是全家福……
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出現在第二張裏。
唐穆麵露難色，“胡奶奶，這是全家福，我怕我對象誤會的。”
老太太笑道，“奶奶就是喜歡你，想讓你陪我拍張照。”
唐穆緊抿著嘴，卻沒答應。
一旁胡教授笑道，“媽，這丫頭有原則的很。”
老太太一個眼神給他瞪回去，“你們倒是給我整個小孫女，也不用我這麼天天惦記別人家的漂亮女娃娃啊。”
胡教授無奈，“唐穆，要是小程同誌誤會什麼，我幫你解釋，陪奶奶拍照吧，難得她這麼高興。”
胡教授的夫人劉雪也輕笑，“合照一份隻洗三張，奶奶一份，我們兩家一家一張，不會有多餘外傳的。”
張玫對唐穆印象深刻，也有些喜歡，“來吧，拍完照，等會兒吃蛋糕。”
唐穆隻好應下來。
胡家門外，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內。
蕭烈滅掉煙頭，“怎麼那麼久，檔案給胡教授助理了麼？”
“嗯。”程舒耀垂著眸子進了車裏，係上安全帶。
“真是服了小王，能把這麼重要的文件忘在醫院，”蕭烈發動車子，“走，回醫院。”
拍完照，差不多也折騰了一天，老太太身體困倦，就回屋休息了。
臨上樓前，千叮萬囑胡東榮務必要把唐穆給送回家。
胡東榮，“知道了，奶奶，你放心吧。”
等周圍人散開後，胡東榮才喘了口氣，“今個謝謝了，真是不好意思，給你誤會了。”
唐穆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說過的話算數就好，別送我了，免得再引起流言蜚語。”
“奶奶一覺醒來發現我沒送你，指不定讓我去你家再探望你呢，我把你送回家，就再也不去找你了。”
唐穆皺眉，“隨便吧。”
胡東榮親自駕車，唐穆卻一屁股坐到了後麵的座位上。
一路上，胡東榮車開的很慢，可唐穆卻一心不理他，望著窗外的風景。
直到唐家樓下，唐穆對胡東榮禮貌的告了聲謝，就上樓了。
胡東榮看著唐穆的背影，苦笑了幾聲，才掉頭離開。
這幾日，唐國強奔走於廠裏的回款，頻頻出差要賬，唐穆晚上在客廳裏跟程舒耀煲電話聊得十分開心。
也不是唐穆故意氣某人，誰讓家裏隻有客廳一部電話呢，她倒是想在屋裏打手機，可這個年代連BB機都還沒有普及。
不過今天唐穆隻是說了兩句就掛了，程舒耀好像替別人值急診的班。
晚上八點多，醫院急診室內。
程舒耀剛陪同一位病患做完石膏固定，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就看見多了一封棕色信封的袋子。
程舒耀皺眉將信封打開，從裏麵散落了幾張照片掉在桌子上。
照片裏是一對年輕的男女，有笑的，有鬧的……甚至還有一張親密的……
窗外的陰影裏，躲著一雙充滿嫉妒的眼，緊緊地盯著他，生怕錯過他臉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急診室內的程舒耀麵無表情的看了幾張後，便將所有的照片裝回在信封裏，隨後一撇，似乎毫不在意，然後摁下桌上的擴聲器，“五十七位病患，請進來。”
陰影裏的那雙眼，不可置信的緊盯著程舒耀，他為什麼沒有表情，沒有憤怒，甚至也沒有難過？
她分明將那張最引人浮想聯翩的照片放在最上麵……
他到底是洞察了一切，還是說跟唐穆逢場作戲而已？
夜色下，陰影斑駁的建築樓裏閃過唐雨馨的身影，她不明白程舒耀的反應為什麼冷漠，他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