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用……啊——”顏玥腳踝一歪,直直往易千城身上倒去。她避了角度,不讓茶杯摔在他身上,地麵響起一聲刺耳的破碎音,顏玥倒在易千城懷中。
“將軍——”她似受了驚訝,雙眼蒙了一層水霧,咬唇楚楚看向易千城,我見猶憐。
不期然撞進一雙冷漠譏諷的眸子裏麵,易千城看了她一眼,拎起她衣服的後領,將人從懷裏拖了出去。顏玥被他粗魯毫不留情的動作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看過去。
“別來這一套,認清你的身份,也別惹我發火。”他嗓音冷淡,看過來的眼神更是刺骨的冷,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顏玥在這樣的目光中哆嗦了一下,易千城起身,不再管她。顏玥怕他今日走了自己就真的沒機會了,忙道:“將軍!顏玥是真的心悅於您,何況您娶了我,入主封幕才能名正言順。”
“您娶連家女不也是為這個原因嗎?連家如今破落,封幕卻富有強盛,連笙能給你的,顏玥也都能給你!”
他終於轉過頭,逆著光,看不清表情:“連笙能給我的,你都能給?”
顏玥一喜,點了點頭。
他嗤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她比?”
說完這一句,他毫不留戀地邁步出門。留顏玥站在原地,慢慢白了臉。
易千城回府,沒有見到連笙人影。一隻灰色的小奶狗邁著短腿吭哧吭哧四處跑,他本來就不悅的神色更加不悅幾分。要是這隻狗不討她喜歡,那留著也沒任何意義……
被他眼裏的冰冷嚇住,綠兒腦袋發懵,抱起小狗,哆哆嗦嗦跪下:“將軍,奴婢這就抱走它。”
他移開目光,問綠兒:“夫人呢?”
“夫、夫人在姑娘院子裏,聽說姑娘院子裏的石榴樹昨夜被凍死了。”
“石榴樹?”他怎麼不知道環兒院子裏有什麼石榴樹?
石榴樹確實死了,易環昨夜從夢中驚喜,臉上冰涼,一摸滿臉淚。她沒再睡著,心裏像缺失了一塊,痛到沒有辦法呼吸。
第二日院子裏還打著霜,她招來花匠,讓他將石榴樹根部的的土刨開。
萎縮枯死的根莖,幾乎要腐爛在泥土中。花匠尷尬地看易環一眼,她慘白著臉,臉上落下兩行淚。花匠連忙請罪,他之前看這棵樹還有一線生機,沒想到原來根莖都已經腐朽了。許是冬天,破敗之感呈現得比較慢。但姑娘為一棵樹哭了,少不得是他的錯。
連笙來時聽說了這件事,忙安慰她道:“環兒別傷心,你要是喜歡,讓人在院子裏種一行石榴樹可好?”
易環臉色蒼白,瞳孔烏黑,看不清情緒,她搖頭:“嫂嫂別擔心,我沒事。不必麻煩了。”
連笙不放心她,東扯西扯陪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易千城來接她,他瞥了眼院子裏沒了生機的石榴樹,終究什麼都沒說,讓人叫了大夫來。
老大夫常年替易環看病,搭上她的脈搏,心一跳,不安濃重。姑娘這身體……他在心裏默默將油盡燈枯幾個字吞下去。
“姑娘好好調養,不可思慮過重。老朽先前開的藥別再吃了,晚些會讓人送新的方子過來。”
“多謝大夫。”
大夫走後,易千城看著易環:“環兒,你在想什麼?”
這次易環沒再回避,絞緊了手指:“哥哥,你可有傅承昱的消息?”
易千城心裏猜到幾分,他歎了口氣,如實答她:“他許久沒傳遞消息回來,我前幾日派人去淵淮查探,過幾日便會有消息。”易千城心有不忍,“你別擔心。”
易環點點頭,乖巧又惹人心疼。
她的視線轉向窗外,花匠已將死去的石榴樹移走,那裏空空蕩蕩的,隻留下了一個坑。沒多久,那個坑也會被填平了吧。
什麼也不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