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十三點了點頭。
類似的話,茉止逸確實跟十三提及過。
“所以,你需要一個正常的心法去凝練靈韻,”芷千誠接著說道,“隻有在需要的時候,才運轉盈虧決,將這些靈韻轉換成更高的形態。”
十三聞言稍微皺了皺眉:“這個心法,確實很奇怪啊。”
經過前幾天的教科書編寫,十三對這個世界的入門級武學理論也算是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心法這個東西,其實就是一個“入門引導”。
雖然這樣說,但它對於一個未曾掌控過靈韻的人來說,確實很重要。這是他們能夠認知到“脈輪”這個新器官,並學會掌控它的唯一途徑。心法的作用大多數情況下,是幫助一個人從天地間汲取靈韻,並壓縮成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密度,再灌注到脈輪之中,進而驅使它。
而這,也是區分心法品級的第一道門檻。
高等級心法在汲取、壓縮、灌注以及驅使靈韻的效率上,是要遠超低等級心法的。換句話講,學習高等級心法的人,需要花費在凝練靈韻上的時間並不多,他們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去精研武學。
更有甚者,有些武學是需要配合特定心法才能施展得起來的,這也是世間諸多門派之所以能存在下來的根本原因。
那些令大多修武者聽了就眼紅的心法,其學習條件也很是苛刻。例如需要開啟某個脈輪呀,或是打通某幾條特定的經脈什麼的,可麻煩了。
隻不過,若是假定一個壽命無限的人來習武的話,其實心法的等級並不算什麼問題。
因為,人體能儲存的靈韻是有上限的。
高等級的心法,隻是加快了從“虧損”到“盈滿”的過程而已,沒辦法幫你突破上限。
適應高密度的靈韻,需要經過長時間的鍛煉,讓自己的身體習慣才行。
這一點再高級的心法都幫不了你。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世上可沒有什麼壽命無限的人。所以,能節省下來更多的時間讓修武者去精研心境的高等級心法,還是挺受歡迎的。
那麼……說完了普通心法,該說說盈虧決了。
以十三最近學來的知識描述的話,盈虧決比起“心法”的定義,更像是一種“秘法”。
運作起盈虧決時,它可以在一段非常短暫的時間內,讓修武者獲得能夠駕馭更高密度靈韻的能力。
換句話說,盈虧決就是那個可以幫你突破“上限”的心法。
也是毫不留情地打了其他心法的臉。
一個人想了半天後,十三又揉了揉眼睛問道:“說起來,這個盈虧決,一共隻有三重天,對吧?”
“是這樣沒錯。”芷千誠道。
“嗯……”十三聞言,托腮沉吟了一陣。
“對了十三,”芷千誠見他沉默,便趁機問道,“你有其他配合盈虧決使用的心法嗎?”
“……配合盈虧決使用?”十三聽了,怔怔地問道。
“就像我練的萱家《忘憂功》一樣,平時運轉這個心法,需要使用到靈韻……需要和別人動手的時候,再轉為盈虧決。”芷千誠解釋道。
“哦,這個啊。”十三苦笑,“和你一樣,之前茉止逸有教過我《尋相法》第一重的口訣,隻不過……”
他也沒能有機會教完。
芷千誠聞言,臉色也變了變。良久,才舒了口氣說道:“那,我把忘憂功之後的口訣也謄寫給你吧?”
“嗯……”十三想了想,問,“運作心法的時候,會不會被別人識別出來啊?”
“這個……”芷千誠皺眉思索了一下,“當體內靈韻精純到一定程度之後,運作心法時會產生特有的異象。”
“異象?”
“這種異象被稱作‘韻景’,每部心法的韻景皆不相同,觸發韻景需要的靈韻精度也不相同。”芷千誠道,“以忘憂功來說的話,我現在運功時如果不壓製著自身,也會生出韻景。”
“這樣啊。”十三聞言點點頭,“我以後說不定要在萱蒼宇麵前展露實力,如果被他認出了心法的話,估計也會有不小的麻煩。”
“那……那你也不能沒有心法用啊。”芷千誠道,“盈虧決和尋常心法不同,練到第三重之後,是不能時刻使用的。”
“誒?”十三有些納悶,“為什麼?”
“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芷千誠說,“練到第三重後,盈虧決就會無休止地強化你體內靈韻的精度,直到你自己承受不了,讓暴躁的靈韻撕裂你的經脈。”
“這、這麼危險!?”十三心中一驚。
也幸虧他這陣子根本就騰不出時間來修煉自己的實力,否則估計得悶聲吃個大虧。
“你別擔心,”見十三臉上滿是憂慮,芷千誠又道,“北先生已經把這些告知我們其餘的同門了,叮囑他們在得到新的心法之前,不得運轉已經抵達第三重的盈虧決。”
“……那就好。”聽了芷千誠的補充說明,十三這才放下了點心。
“所以我才說,把忘憂功的心法口訣給你。”芷千誠接著說,“如果你的盈虧決已經練到了第三重的話,沒有其他心法輔佐,就不能繼續凝練脈輪,相當於是荒廢了武道。這樣下去,對你的安全……”
說到這,芷千誠又露出了那種奇怪的神情。
他似乎是……又想起了逝去的茉止逸。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十三笑了笑,說道。
目前他已經把同門們的將心值花得一幹二淨了,就算立即像個辦法周轉,直到攢夠一本最便宜的心法為止,估計也得花上一段時間。
要是十三提前知道了這種事,可能就不會幹這麼蠢的事兒了。
想來想去,又是因為情報不足而吃的虧。
雖然有可能會被萱蒼宇發現,但是距離真正要和萱蒼宇對峙,還有一年的時間。隻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同門,不要在這一年間在萱蒼宇的麵前運功,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等攢夠了將心值,重新換一個心法就是了。
再者,既然芷千誠擔心自己的安危,十三再拒絕總有些不合適的。
豈料,在十三用眼神對芷千誠道了個謝後,後者卻陷入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驚愕之中。
“你……怎麼了嗎?”十三有些不解。
“……不,沒什麼。”芷千誠搖搖頭,“我隻是感覺……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
“為什麼?”十三揉了揉眼睛問道。
“你好像……”芷千誠眯了眯眼道,“真的……比我厲害。”
“什麼?”十三的動作一僵。“我是說,”芷千誠稍微皺了皺眉,似是在糾結言辭,“我比你多活了好幾年,也比你多接觸世界那麼久……你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我總感覺,你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隻憑幾句話,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沒有,”十三連忙否定,“我隻是……”
話到嘴邊,十三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確實是知道芷千誠在擔心他嘛。
這種事十三也解釋不了啊。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由芷千誠率先開了口:“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不然會被掌櫃的罵的。”
“嗯,”十三點點頭,“你先去吧,等忙完了再過來吧。”
聞言,芷千誠轉過身走到了門邊。
開門之前,他又扭頭問了一句:“你要吃點什麼嗎?”
“呃……”十三想了想,“還是做一點吧,我妹妹還沒吃東西呢。”
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吃東西了,估計一滴水都壓不下去。
“嗯,好。”芷千誠應了一聲,便推開了門。
下了樓,他立即走到了廚房門口,跟裏邊的廚師吩咐了一聲。
“千誠啊,”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你跑哪兒去啦!”
扭頭一看,正是景海。
“沒去哪,”芷千誠答道,“樓上包廂的客人有些囉嗦,所以……”
景海根本就沒去聽芷千誠的說辭,隻是指了指堆在櫃台旁邊的菜品道:“唉算啦,快送菜吧,馬上都涼了。”
“哦。”
“這個、這個和這個,”景海遞給芷千誠一個托盤,往上啪啪啪擺了三道菜,“東南角的客人,等半天了,估計要來脾氣,你賠賠笑啊。”
“嗯。”芷千誠點點頭,端起托盤就往廳堂裏疾走而去。
到這會兒,不僅整個廳堂裏已經坐滿了,門口還候著幾位等著堂食的客人。怪不得景海語氣裏有些抱怨,哪怕加上那兩個業務不算太熟的後勤大叔,也忙得手忙腳亂的,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隙。
跑了幾個堂後,芷千誠也融入了工作的節奏,根本騰不出時間再去看十三。
就這樣約莫持續了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喧鬧的氣氛總算是出現了第一道裂縫。
隻聽掌櫃的突然一聲驚呼,繼而傳來了他一屁股坐到在地的聲音。
芷千誠聞聲望去,發現櫃台前此時正站著三位翩翩少年。
他們錦衣加身,銀白有餘,玄黑點綴,列成一排,注視著已經看不到人影的櫃台。
“……掌櫃的?”身為一個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資深小二哥,景海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
“殺……”掌櫃的似是被嚇到了,連滾帶爬地從櫃台裏躥了出來,往人堆裏一擠,這才放開嗓子大喊道,“殺人啦!!!”
——砰。
不等掌櫃的那殺豬般的嚎叫平息,店門的方向就傳來了一個沉重的關門聲。
循聲望去,關上大門的,是一位身著相同錦衣的少女。
少女眨了眨那雙湛藍色的眸子,道:“各位,稍安勿躁。”
她的語氣很是輕柔,眼中卻透露出了一股說不清是滄桑還是疲憊的渾濁感。
配合上她那十五六歲的麵容,產生的落差竟然讓她僅以這麼一句話就壓住了場。
藍眸少女掃視了一圈廳堂,頓了頓便接著說道:“我等途經此地,用光了盤纏,還望諸位能夠抬手支援一把,日後定會如數歸還。”
待少女語落,場中食客皆是一怔。
一群衣著光鮮,看上去就像是仙人的人說用光了盤纏?
支援一把?
日後如數歸還?
因為話裏硬傷太多,這些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裏揭發,幾秒過後,竟然大多數人稀裏糊塗地接受了這種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