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不是說小哥哥會變成壞人……”艾若兒聽了,趕忙否定道,“隻是……隻是……”

“隻是?”

“萬萬一有一天,她再也沒沒辦法‘報答’你了,那該怎怎麼辦……”

看到艾若兒一臉慎重——甚至有些迫切的表情,十三也緩緩地收起了笑容。

“沒辦法報答我?”十三沉吟了一陣,問道,“學姐是說,等我妹妹再長大一些,進入叛逆期後就會和我疏遠。而等她再長大一些後,明白了我對她的觀照之時,也會因為先前幾年的疏遠,而拉不下臉……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再回來報答我?”

艾若兒聽了,又是一陣犯懵。

“對、對啊……”艾若兒說,“到那時,小妹妹不就會很……很難受嗎?”

“這個……”十三想了想說道,“我們是家人,她想回家,隨時都可以回來啊,怎麼會因為這種事而覺得難受呢。”

按照十三的預想,十七的叛逆期估計還是會有的。但他畢竟教得比較全麵,而十七學得也是飛快,應該……是不會發生艾若兒說的這種情況的。

再退一步,哪怕十七的叛逆期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十三對她還是抱有很大信心的。

就算女大十八變,十三也不信十七真的會變成自己想象不到的模樣。

畢竟,自己可是連十七的成長環境都一同計算在內、並且謹慎無比地對待的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扯了這麼多廢話,其實他們倆談論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東西。

低頭俯視了一會兒碗中浮動著的溫熱後,艾若兒這才反映過來自己的莽撞,當即小聲說道:“對不起,小哥哥……”

“學姐這是哪兒的話……”

他的客套話還沒說完,艾若兒便輕輕地搖起了頭。

“——是我做多於的擔心了,等小妹妹長大了……”她說,“肯定會比我更厲害的吧?”

不管是外麵的部分,還是裏麵的部分。

“呃……”十三一時有些拿捏不準學姐的心思,隻得笑了笑說,“那就承學姐吉言,我替她先謝謝學姐了。”

語畢,兩人相視一笑。

“那好吧,”艾若兒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等新年過後,我把我學來的——唔,小哥哥你的基礎知識學得怎麼樣?”

“基礎知識?”十三問,“學姐具體指的是?”

“嗯……是我們國家教的一些和練武有關的小知識,將心閣裏似乎不經常談起這些。”艾若兒說,“既然小哥哥你不確定,我還是把這部分都加上吧。整理成書的話……估計需要半個月左右。”

“這樣啊,”明白了艾若兒的意思後,十三低頭致了個謝道,“多謝學姐了。”

“沒關係。”艾若兒嘿嘿一笑道,“說出來小哥哥你可不要笑哦……其實,估計整個將心閣裏,我也隻能教教你或者小妹妹。”

“啊?為什麼?”

“因為……”艾若兒低下頭,似是有些害羞,“我不太會寫通用語……”

十三聽後嘴角抽了抽,努力憋回了笑意道:“這樣啊……”“以前也有閣中弟子想要……拜我為師……”艾若兒小聲說道,“但是,我沒辦法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別人強化經脈。而且,當時別說寫了,我連說都說不太好……”

“哦?意思就是說,我是學姐的大弟子咯?”

“什麼大弟子嘛……”艾若兒聞言苦笑道,“我也隻能教教你這些理論知識,具體的還需要小哥哥你自己理解運用。嗯……假如你將心值不夠的話,需要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幫你買。我這幾年領的‘俸祿’也就隻有這些將心值了……”

“那怎麼能行啊學姐?”十三趕忙擺手拒絕道,“錢還是要自己賺的。學姐你肯教教我,我就很滿足了。”

“唔……那好吧。”可能是考慮到十三是個小男孩,比較愛麵子,艾若兒也沒強求,隻是說,“不過,如果需要什麼幫助的話,一定要跟我說哦。”

“好的學姐,沒問題學姐。”

“噗……你這孩子。”

“嘶……對了學姐。”十三突然想到,“說起來,這麼多年來,將心閣都沒有收過其他的極國弟子嗎?”

艾若兒聽後,臉上的笑容霎時僵在了原地。

“呃,學……姐?”十三有種說錯了話的不祥預感,“你……怎麼了嗎?”

看她的樣子,就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樣,不僅讓原本輕快的情緒就此停滯了下來,而且身體還開始了不由自主的顫抖。

十三左思右想了半天,實在是理解不了自己剛剛說的話裏,究竟是哪一點讓學姐突然做出這樣的反應。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艾若兒臉上那一點一點逐漸變往蒼白的莫名恐慌。停在她雙手上的顫抖則在一次又一次的增幅後,使它們無力卻又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學……”

“——對不起,”艾若兒低下頭,“小哥哥,我……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啊……哦。”十三怔怔地點點頭。

說完,艾若兒便“咣當”一聲站起了身,像是失了魂一樣,就這樣步伐踉蹌地離開了十三的視線之中。

“呃……”十三忍不住在心中想到,“不會是真的說錯話了吧?”

他反複地在腦中檢索著剛剛說過的所有話,可就是摸不著一點頭緒。

這麼奇怪的展開,他還真沒預料到過。十三坐在原地傻愣了半晌,也隻能苦笑著搖搖頭。隨後站起身,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出於對學姐隱私的保護,十三自然是放棄了對這件事的深入探究。即便他覺得,憑兩人現在的交情——單憑學姐對自己的照顧,自己也有義務報幾個恩。但他隱約之間又總覺得,在這件事上,假如艾若兒沒有主動地告訴自己,自己還是不要隨便追問為好。

想來想去也沒得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想法,走了兩步後,十三搖了搖頭,暫且放下了這個問題。

如今抗在他身上的問題,程度最輕的——幫白映雪談戀愛,以及程度最重的——自己的生存問題,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決。那麼,對於自己來說,還沒有具體實施解決方案的,就隻剩下了梵獄交代給自己的問題。

也就是,萱蒼宇的人身安全。

講道理的話,十三可不覺得自己有本事保護的了萱蒼宇。他覺得吧,領導們的本意比起“保護”,更像是“監視”。

實際上,根據十三的了解,自從萱蒼宇和芷千誠在虛業城裏分道揚鑣之後,萱蒼宇就一直處於一個沒人監視的狀態。即便除了他們這些獄鬼之外,將心閣中還有其他的梵獄成員,但沒有便利身份的話,終究是沒法像原本的芷千誠那樣,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想通了領導們的意圖後,十三又歎了口氣。

原本他還覺得在“十七下定了決心要自立”的現在,自己可能會減少去通天閣的次數,但既然其餘兩件事都……呃……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解決,閑下來的自己隻能著手處理一下梵獄交代給自己的事,免不了又是一通人世間和通天閣之間的往返。

好在,先前那麼多次來通天閣的時候,十三也沒有隻想著帶十七吃啥,自然也是對萱蒼宇的情報做了點收集。所以,奔著萱蒼宇來到通天閣的十三,也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就成功地站在了他的宿舍門外。

敲門之前,十三皺眉考慮了一下措辭。

畢竟他倆都是個大……呃,半大的男人,突然來這麼一出拜訪,十三總覺得有些唐突。

假如自己是個女孩子,或者萱蒼宇是個女孩子,那麼事情就方便得多了。

不等十三考慮好這些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緊閉著的房門便打開了。

“……兄台?”比較幸運的一點是,萱蒼宇這會兒貌似還沒有出門。

“呃,萱兄,你好。”十三擠出了個笑容說道。

“快請進。”萱蒼宇頓了頓,微笑著拉開了房門道,“什麼風把兄台給吹來了啊?”

“嗯……是這樣的。”十三對他拱手行了一禮道,“我家師姐……席小姐說,馬上就是舉閣歡慶的白夜祭了,她吩咐我來邀請萱兄一同前往。”

臨時編出的這個謊言,可信度還是有的。隻不過如此一來,就又把席月茗給拉下水了,十三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既然是席小姐的意思,在下自然是榮幸之至。”萱蒼宇聞言,了然笑道。

“如此,在下就代師姐謝過萱兄了。”

“嗬嗬,兄台這是哪裏的話?”萱蒼宇笑道,“你我二人也算是舊識了,何必如此促狹?”

“嗬……說來也是。”十三聞言,也苦笑道。

兩人何止是“舊識”,對於自己的領導們來說,自己簡直就是為了萱蒼宇而存在的。“對了兄台,”見十三應聲,萱蒼宇便進一步問道,“先前幾次相遇都比較匆忙,說起來,倒是還沒有正式介紹過自己。”

話間,他微笑著向十三伸出了一隻意味著友好的手。

“雖然我猜兄台你已經知道了,不過……在下,萱蒼宇。”說著這句話時,萱蒼宇還微微低了低頭。

“梵……梵思仁。”十三見了,隻好露出幹巴巴的笑容,將手遞了過去。

忍到現在才問自己姓名,這個萱蒼宇可真是……

握住自己的手後,萱蒼宇便客客氣氣地說了一句:“幸會,梵兄。”

“嗯……”十三附和著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幸會。”

嘶……看了這麼多話,我覺得大家在看到這個鏡頭時,心裏應該是想著這一定是個“能引起劇情發生改變的關鍵性因素”。

俗稱“FLAG”。

不過嘛,眼看這一話的字數已經差不多了,所以關於這個,我們還是下次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