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略有耳聞!”
“好,如此之事擺明這女子非你大哥莫屬,本宮若是將她給了你,試問,皇家顏麵何存?”
“母後……”
“還有,你月餘便要與兵部侍郎之女完婚,若你還執迷不悟跟你大哥爭奪一個女子,此事傳揚出去,兵部侍郎會怎麼想你,朝廷上下會怎麼想你,天下百姓會怎麼想你?丟你的臉麵小事,丟皇家的臉麵卻是有違國體的大事!你進宮接受教導已有十餘年,難道還這樣不懂天地君親,禮義廉恥嗎?”
這一番話說得極凶,將皇家顏麵與國體都抬出來了,耶律光若要反駁,無論反駁什麼,都是蒼白無力與不倫不孝不德的無理取鬧。
耶律光臉色白了,“母後……大哥他體弱多病,不能人事,人人皆知,所以這麼多年無人肯攀此親,現在母後你居然竟將一個無辜女子送入火……”
“住嘴!虎狼豺豹的東西,竟然如此詆毀你兄長,你父王那領了二十鞭子還不夠嗎,還不給本宮滾下去!”王後大怒,直起身來指著耶律光,破口大罵。
“兒臣明白了,母後,其實你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讓藍霽兒做犧牲之品,讓這種看似謠言實則事實的流言不攻自破,可對?”耶律光霍然抬頭咬牙而道。
“放肆……”一語中的,王後惱羞成怒。
“既然這樣,母後為何不堂堂皇皇將藍霽兒嫁與大哥,為何要偷偷遣送?哦,兒臣知道了,藍霽兒出身低賤,她做不得王子妃,否則會成為望夏國百姓的笑柄……”
“夠了,耶律光,你既然如此說,想必也知道本宮不會收回成命的,所以,本宮勸你死了這條心,好自為之去吧!”言畢,王後不再理他,拂袖去了寢宮內室。
“是……”耶律光緩緩的起身,刹那間感到疲憊心寒至極。
藍霽兒被一群侍女殺豬般香湯沐浴,然後裹進一條毛毯裏抬到一張紫檀木大床上,怕她反抗傷了王子殿下,侍女們又把她的手捆住了。
八角玲瓏的宮燈散發出黃暈的燈光,盈盈照在床帳裏,溫馨而迷幻,疊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然而藍霽兒的心卻沉淪於恐懼的黑暗之中,雖然毛毯錦被中柔軟而溫暖,身子卻仿佛置身在冰潭,瑟瑟地發抖。
月羲哥哥,月羲哥哥救我,救我!她一遍一遍於無助中呼喚這個此時似心中唯一圖騰的名字,淚盈眸眶。
有腳步聲輕盈,仿佛踩在如絮的落花上,一步一步而來。然而此刻腳步再輕也不啻是砸在藍霽兒心上的重錘。
她恐懼地在被中掙紮,怎耐雙手束縛。
骨秀清頎的身影映在了八寶如意帳上,如水的眸光隔著紗帳直透進來,藍霽兒心有一霎那的窒息。
這身影,這眸光,為何這般熟悉,為何這般?像誰,像誰?她的心痙攣而恐懼,拚命想將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壓抑下去,然而輾轉千回,一切都是徒勞,那個名字終於如繭般突破而出,千殤哥哥,千殤哥哥!
修長骨削的手搭上了帳沿,細膩如無的呼吸盈耳,終於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徐徐展露在藍霽兒的視線裏。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陌生的讓她覺著疏離而冷漠,她的心本能地舒展開來,為著否定了她那個可怕的想法而歎舒了一口氣。
如果說月羲哥哥的美,風流情韻若梨花,溫潤無暇似美玉,那麼眼前耶律徵的美便是高貴孤傲冷豔如水仙,冰清寒冽如白梅。
“想不到你我第二次見麵會在這種情況下!”眸光清若幽潭之水,透著一種莫名的冷寒,然而冷寒深處偏就有迂回輾轉的溫柔。
藍霽兒說不出話來,就這麼渾如針刺般看著他。
“咳……咳……”耶律徵輕咳,抬手擋唇,絞著紗布的手突兀在藍霽兒眼裏,她終於找到了開口的聲音,
“你的手沒事吧?”
耶律徵神情淡冷地看著自己的手優雅翻轉,突眸光流轉投注藍霽兒臉上,“如果有事你會怎樣?”
藍霽兒一時語塞,麵色有些發紅,但尷尬了一會,她還是呐呐地說,“謝謝你救了我!”
“如果我說我救你的目的便是為了今晚你能夠躺在我的床上,你還謝我嗎?”耶律徵挑唇,譏誚間竟然是一種清冷的輕薄。
“你……”麵色紅如最豔的桃花,藍霽兒的心開始漏拍,為什麼這個男人此時看起來根本與那晚謙謙如玉的君子判若兩人,透著莫名的危險。
“你害怕了……”一個傾身,臉孔幾乎與她相貼,清涼若雪的氣息撲麵而來,藍霽兒大窘,急忙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