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羲便是如此一人,於公眾處更能顯示他美得攝人魂魄,卻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風流氣質來,讓人隻看一眼,便一輩子縈繞於心。
耶律徵狹長的眼立即微眯起來,毫不掩飾眸底的森森冷寒。
月羲迎上他那道冷光,笑意越發慵懶。
藍霽兒心內咯噔一下,有涼意直起脊背。她不明白,為何兩個人好像一見麵便是敵對狀態。
“這人誰呀?好魅的容顏!”底下有人竊竊私語。
“各位愛卿,對此人你或許有所不知。但你們可還記得我望夏決堤黃河,水淹信陽大軍,致使他元氣大傷的戰績嗎?”天盛帝含笑朗聲道,他本就想將月羲引薦給群臣,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自然知道,那一戰可謂痛快淋漓之至,隻不知何人出此謀策,老夫真想開開眼界!”立在階下的老丞相立即捋須開言。
“是呀,是呀!”眾臣附和。
天盛帝哈哈一笑,“眾卿已然開了眼界,卻不自知!”
“王上,難道便是這位公子?”老丞相狐疑道。
“正是!”
底下一陣騷動,似乎想不到是這樣一個嘴上無毛,還長得如此漂亮的男人!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真開了眼界!恭喜吾王得此賢才,踏平大茲,一統天下,乃指日可待!”老丞相趁機拍馬,跪地奉承。
“踏平大茲,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眾臣樂得奉迎,齊齊跪地三呼。
天盛帝捋須開懷大樂,“眾卿平身!月羲近前來聽封!”
“是,陛下!”未料到王帝此時會封官,月羲怔得一怔,臉上立即恢複恬淡的笑,優雅跪地聽封。
“月羲出奇策逼退大茲有功,特封為軍祭酒一職,參與一切軍事謀議。”
“謝陛下!”月羲叩首。
嫉妒羨慕的目光如炬而來,落在月羲肩背便如芒刺。
耶律徵眸珠折射著冰寒詭異之色,譏誚若刀般笑著。
而一旁的嘉寧公主盯著月羲的眼中一開始露出驚詫之色,轉而卻眉眼如春風般展開,瞬間柔媚如水。
“月羲,你方才為何阻攔呀?”天盛帝和顏悅色問道。
“臣還有更妙更快的解法,臣也想一試!”
“哦?”天盛帝揚眉驚訝,一下子來了興趣,“宮人,另取一副交與月羲!”
月羲取在手中,忽然抬眉,如水般瀲灩的眸光在殿內流水般轉了一圈,媚惑頓時邪魅滋生,看得眾人竟各自一凜,一些好色者,骨頭頓時都發了酥。
然後月羲俯首解環,就見修長如玉的手指如穿花繞樹,飛針走線一般,在眾人歎為觀止下,須臾間便環杆分離。
當秀美的手指姿勢優雅地輕捏如意銅杆示眾時,底下人先是一陣沉默,須臾間便爆發出情難自禁地如雷鳴般掌聲和叫好聲。
嘉寧公主緊絞著手,雙眸更是從驚訝到崇拜到了漾漾水潤仿佛要滋出如水情意一般。
藍霽兒則興奮地臉色緋紅,大力地拍手,自豪感通徹她的全身,這就是她的月羲哥哥,人中龍鳳,無所不能。
大王子耶律徵雖也解開了九連環,但是方法不如月羲巧妙,時間更不如月羲快捷,結果已分出勝負。
彩頭水晶球自然歸月羲,但為了獎勵耶律徵,天盛帝特將宮中珍藏多年的古琴送與他,於是看起來皆大歡喜。
“父王,兒臣願獻一曲以助酒興!”得了琴的耶律徵在叩首謝恩時,淡笑著道。
“好啊,徵兒琴藝堪稱一絕,一曲佳音定然酒興大熾!”天盛帝含笑點頭。
轉身席地而作,置琴膝上,眸光掠過月羲,唇微牽,似有譏誚之笑而起,然後流光陡轉,倏然落在遠處的藍霽兒麵上,光芒有著灼熱的溫度,還透著不股服輸的狠勁,看得藍霽兒不禁心驚肉跳起來。
然而眸光卻一閃間,他垂睫低眉,骨感修長的手搭上琴弦,立即那低啞深沉之音而起,仿佛從洪荒盡處傳來的蒼涼悠遠的召喚,聽得人心靈頓然麻顫。
驀地,一縷蕭聲飄然傳入人耳,如縹緲輕曼的風,從前世吹來,輕輕地揉撫今生的心靈,那種無以言狀的悲美迅速熨貼著塵世間的浮幻。
垂睫之眼豁然開啟,看向璧立他身旁吹簫合琴的月羲,似有森寒的煞氣透出,但緊緊一閃而過後,耶律徵依然姿勢曼妙操琴。
琴聲蒼涼,簫聲飄曼,撫琴者豔才卓絕,吹簫者風姿清雅,一琴一簫,一人一璧,曲意通洽,天然作合,一曲終了,餘音繞梁,眾人沈醉其中,竟無一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