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兒平躺在水麵上,臉上一片木然揉著一片慨然,如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嘩”一聲,一條大鱷率先猛竄起來,閃電般地張口吞向秦蓁兒流血的胳膊。
秦蓁兒慘笑地看著這一幕,依然如枯木般動也未動。
說時遲,那是快,隨著陸子璈的驚恐的嘶叫聲中,秦蓁兒的身子猛被他壓向水底。那大鱷喀嚓一聲竟咬住了陸子璈的衣服,呲啦一聲,竟將他半邊衣服俱都撕了下來。
兩人僥幸躲過這一擊,但其他幾條大鱷亦發動了進攻。
陸子璈嘶吼著拚卻了性命邊護著秦蓁兒邊與鱷魚撕抖。他雖失去真力,但常人之力還在,對敵招式還在,智慧與勇氣還在。
當遍體鱗傷的陸子璈拖著秦蓁兒爬上大石頭時,已累得精疲力竭,使不出半分力氣,惟有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氣。
秦蓁兒平躺在那,動也未動,眼睛直直地盯著黑暗中某一處地方,卻又空無一物,呆滯木然地如一個木偶,中空的木偶。
稍加休息,陸子璈又撕下衣襟來為秦蓁兒的受傷的手腕包紮。
秦蓁兒依然未動,甚至連眼睛都會眨一下。
看著她死灰般的眼睛,決絕木然的表情,陸子璈心痛如絞。是什麼樣的勇氣和絕望使她竟然絕然赴死。他這輩子最怕的是她受傷害,卻不料一直傷害她的,甚至讓她絕望要結束自己的生命竟是自己。
“蓁兒,蓁兒!”他喑啞地叫著,淚水一滴滴滴到了秦蓁兒的臉上,他抓起她的手,緊緊地將它放在自己的唇邊。“蓁兒!”他泣叫著,但秦蓁兒依然不為所動。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但是蓁兒,我,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傷害你呀!”他哽噎著繼續哀哀地道,“你知道我多愛你,多想要你嗎?但是我不能這麼自私地去愛,去要。我已有妻室,我給不了你應該得到的幸福,我怎能無恥如狗彘般地去要你的貞操,我怎能?蓁兒,好蓁兒,你要諒解我的心,要諒解我的心啊!”
他氣吞聲咽,錐心泣血地哀哀相告,將千瘡百孔的心拿出去接受再次零刮般的痛苦。
秦蓁兒的眼角開始汩汩流淚,但她依然未動。
“蓁兒,你罵我也好,恨我也好,但隻求你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失去生的勇氣!蓁兒,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的,好好活著,快樂地活著,幸福地活著好嗎?蓁兒,要知道看著你好好地活著,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力量,你若死了,我這輩子……,我……,我再沒有理由去活著了!”
“蓁兒,求你說句話好嗎,說句話好嗎?蓁兒,蓁兒!”陸子璈趴在秦蓁兒的手腕上,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哭得一如無父無母委屈受盡卻無人得知無人安慰的無助而可憐的孩子!
二十幾年的腥風血雨,二十幾年的苦痛孤獨,他從未流過一滴淚,被迫接受權力互惠的婚姻斬斷情絲,從此離開心愛之人,他也未流過一滴淚,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已讓他徹底崩潰,情實難堪!
麵對陸子璈撕心裂肺的哭泣,秦蓁兒的淚雖然汩汩而流,但她的神情去更加絕然。她輕輕抽出手臂,緩緩地坐起身子站了起來。刷然之聲下,她竟將剩餘的衣物全然除下,然後她迎著這粼粼的湖光,閉上雙眸,張開了雙臂。
於是這具舉世無雙的胴體在這陰森的墳塚裏,在這無邊的黑暗中閃現出了聖潔如佛光的光彩來。
陸子璈下意識地抬頭看著這一具如白玉雕塑般的玲瓏嬌軀,整個人也如雕塑般驚然不動。
“人是赤條條來到這個世間的,那麼死也應該赤條條的死,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乃是佛家最上乘的禪機。陸大哥,在這世上能擁有我這身軀的隻有你,你若不要,我是決不會留於別的男人的。覬覦它的男人太多,我快無力再保護它了,今天這麼絕好的機會你不拿去,那麼我隻有將它毀——滅——了!”秦蓁兒的聲音幽遠而清泠,仿佛在述說與自己毫無幹係的事情,說道毀滅二字她又一把扯掉了手腕上的布條,手臂劃出一個淒美的弧度,便再度要躍湖赴死。
“不,不要!”陸子璈心膽俱碎,猛撲上去,一把抱住那具絕代的胴體,所有抗拒的意識刹那間如山般崩塌,他如瘋了般嘶喊一聲,“不要死,不要!蓁兒,我要你,我要你便是!”
然後他也未容秦蓁兒回答,扳過她的身軀狂亂而忿恨地吻她的眼,她的頰,她的唇,她的胸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