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懨懨的閉上了眼睛。
“媽的,你當自己什麼東西!”
那獄卒一生氣,一腳踹過來,湯碗被踢翻了,米湯濺到了我的臉上。
腐臭的味道刺激得我哆嗦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擦,可接連餓了兩三天,手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隻能把眼睛閉得更緊。
那獄卒見我不說話,罵罵咧咧的轉身走了,剛走出兩步,就聽見他大聲道:“誰?幹什麼的?”
“內侍監總管玉公公到!”
“啊?玉公公!”
我微微蹙眉,睜開了眼睛,就看見那人跪了下來,正要說什麼,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走了過來,一走近牢房門口,立刻皺緊了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
“啊?”
旁邊的獄卒和隨從都不知所措,隻愣愣的看著他,玉公公上前一步看著依靠在牆角的我,軟綿綿像個被掏空的麻袋一樣,道:“怎麼會這樣?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那獄卒一聽,急忙道:“玉公公,我們什麼也沒做。是她自己不肯吃東西啊!”
玉公公聽得一震,又看了看我,這才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
他帶來的幾個隨從也退開了,玉公公扶著柵欄看著我,臉上滿是不忍的神情,半晌才道:“青姑娘,你是怎麼——這麼糊塗啊?”
“……”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但全身已經虛空得不像是自己的,隻能勉強開口,一張嘴,幹澀的喉嚨就像被火燒了一樣,我艱難的道:“是他,要見我嗎?”所以,才會派你來。
這麼多天了,他也該來審我了。
玉公公歎了口氣:“不是的。”
“……”我看著他。
不是?他還不想見我?還是——已經不用見我了?
“水秀姑娘已經動了刑。”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之前我也想到,他們一定會抓水秀,因為那天隻有她陪在我的身邊,這些天心裏一直在煎熬的也是這件事,如果那個時候知道莫鐵衣在二月紅,我一定不會帶她去,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無可挽回,但聽說她被動了刑,我幹涸的眼睛又一次燙了起來。
“她,怎麼樣了?”
“這丫頭熬不住,那天的事兒都說了。她要咱家幫傳一句話,說她對不起你,可她實在是熬不住。”玉公公說著又歎了口氣:“青姑娘,你不想讓南宮小姐回來,咱們都明白,可你也不能——什麼事兒都瞞著皇上去做啊!”
“……”
對了,我記起來了,那天為了讓水秀隱瞞二月紅的事,我對她說是因為自己不想讓南宮離珠回來,現在可好,隻這一句話,就夠我死十個來回了吧。
玉公公指著我道:“你——你太糊塗了!”
我淒然的笑了一下。
其實我並不糊塗,今天這個局麵我是能猜到的,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隱瞞南宮離珠的下落,因為我知道,一旦裴元灝知道南宮離珠的下落,就會這樣不顧一切,隻是沒想到她會自己出現。
看來,不管多深心機,也算不過天意,算不過他們兩的感情。
“那,皇上為什麼還不來呢?”我懨懨的說道:“難道,不對我用刑嗎?”
“南宮小姐的傷,有幾處致命,皇上一直陪著她,一時還顧不到這裏。”玉公公又看了我一眼,道:“咱家今天來,是來看看你——”他說著,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又看著周圍的環境,道:“青姑娘,如果皇上真的見你,你一定記得說軟話,求饒。這一次的事,跟往日哪一次都不一樣;南宮小姐,跟許賢妃,跟大皇子也不一樣!”
原來他今天來,是他自己的意思。
他怕我會尋死。
我死死的咬著牙,用手扒著粗糙的牆麵讓自己撐起身子,指尖磨破了,鑽心的痛倒是讓我有了一點力氣,我看著玉公公,道:“謝謝您老人家,我跟您打聽個事兒。”
“……”
“刺客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啊?”
玉公公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去,生硬的說道:“青姑娘,這些已經不是你能打聽的了。”
指尖一顫,便在石壁上劃過留下了血痕,我無力的倒在牆角,看著玉公公皺緊眉頭的樣子,也明白過來,在我身上不僅是南宮離珠這一件事。我和莫鐵衣他們之間的交往,事成了是替皇上分憂,事敗了就是私通南方暴客,砍頭都有餘的。
玉公公來看我,不過顧念著當初在後宮裏的一點情分,卻也不能再為難他了。
於是我無力的笑了笑。
“你這個丫頭啊!”玉公公歎了口氣,便轉身要走,我想了想,又叫住他:“公公。”
他回頭看著我,我勉強打起精神,問道:“那,你能告訴我,齊王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