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過來坐到我身邊,柔聲道:“我在鎮上給離兒打了一把長命鎖,明天就可以去拿了,然後,我再準備一些東西,等你身體再調養好一些,然後我們就往西邊走。我打聽到好幾個書院,我們先去看看。”
“嗯。”
“等天氣轉暖一些,我們就啟程!”
看著他的臉上,那幾乎在發光的笑容,我慢慢的伸出手去環著他的脖子,用力的抱住了他。
感覺到這個男人有了一瞬間的僵硬,呼吸似乎也局促了起來,我卻反而放鬆的,將臉頰輕輕的貼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到他透過衣衫傳來的溫熱的體溫,微笑著:“好,我們一起走!”
……
幾乎是帶著這樣的迷夢,這個晚上,我意外的睡得很好,很安穩,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雖然醒來後已經完全不記得夢中發生了什麼,但似乎,那也是一個很長,很好的夢。
第二天,劉三兒帶著離兒去鎮上,拿他打的那把長命鎖。而我一個人在家,已經開始收拾一些小東西了。
可是,就在我幾乎滿懷希望的做著這些小事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門外,那幾個熟悉的侍從仍然是一臉麵無表情的冰冷,畢恭畢敬的對我說:“夫人,公子請夫人到府上一敘。”
一瞬間,夢境裏還殘留的,所有的溫暖和溫馨,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頓了一下,才將手裏疊到一半的,一件劉三兒不常穿的薄衫折疊好,放到床上已經疊好的一摞衣服上,這才轉過身走到門口,輕輕道:“走吧。”
|
這一路,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聽著馬車的車輪磕碰在青石板路上,發出的單調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聲,不時的撩起簾子,投入一把寒冷的利刃,將車廂中的我又刺一次。
等到達那個熟悉的莊園時,天色已經陰沉得仿佛夜幕降臨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還有烏雲下,這座比平時更加寂靜無聲的莊園,似乎許多地方已經被清理一空,那些仆人都少了很多,不管怎麼看,這裏都帶著一種將要人去樓空的寂靜感。
那個侍從站在門口,朝著裏麵做了一個手勢。
“夫人,請。”
我慢慢的走了進去。
還是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那個男人仍舊穿著漆黑的長袍,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桌邊。隻是不知為什麼,雖然今天的天氣更冷,寒風凜冽,他的衣衫卻顯得有些單薄,好像完全感覺不到寒冷,被風撩起的衣角輕輕的搖擺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一團黑色的陰霾。
卻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吞噬掉周圍的一切。
也吞噬掉我。
他的一隻手,靜靜的放在桌上,和平時不同的是,桌上的不是精美的菜肴,也不是精致的茶點,而是一壺酒,兩隻杯子。
莊園中的寂靜,還有他的異樣,讓我越發的惶恐,站在寒風中一動不動。
“進來。”
他突然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溫度,我卻哆嗦了著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他又道:“進來。”
“……”
終於還是慢慢的走了進去。
一直走到了他麵前,我靜靜的站著,他又開口道:“坐下。”
“……”
慢慢的走到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放在我麵前的漢白玉圓杯晶瑩剔透,像冰雕一樣,琥珀色的酒慢慢的斟進去,似乎也凝結成了冰,他舉起那一杯琥珀光,一仰頭便全都喝了下去,似乎有些辣,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喉嚨裏發出了格格聲音。
但是,卻沒有停。
倒一杯,喝一杯,整個大廳裏就隻有倒酒跟喝酒的聲音,而我就這樣坐在他麵前,看著他一杯一杯的喝酒。
已經數不清他喝了多少,我甚至覺得,他可能已經要喝醉了,突然,他停了一下,也沒有抬頭,隻說道:“朕要回京了。”
“……”
我的心突的一跳,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也慢慢的抬眼看著我。
“你有什麼話想要跟朕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