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好像鐵器撞擊一樣,遠遠的傳來也聽得一清二楚:“一個月之後,要麼,把我要的給我;否則,我屠盡東州城!”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全都倒吸了口冷氣。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絕對不是開玩笑,也一定有這樣的實力。
說完那句話之後,他騎在馬上,一隻手拿起鐵戟慢慢的指向了城樓上,我們所站的位置,一點,我心中一震——他正是指向的袁易初。
袁易初的臉色鐵青,而那個人已經冷笑了一聲,調轉馬頭走了。
。
常慶被人從城門外帶回來之後,立刻叫來了軍醫,這個時候他那張凶悍的臉已經被鮮血染紅,軍醫小心翼翼的忙了許久,從他的眼窩中摘出了一顆小石頭,又是上藥,又是包紮,忙完的時候天都黑了。
我一直站在屋子的外間,隔著一層紗幔看著裏麵,聽到常慶咬牙不肯呼痛,心裏也有些敬意。
而袁易初一直坐在桌邊,撲閃的燭光照在他陰晴不定的臉上,顯出了幾分陰鷙。
過了好一會兒,楊雲暉才從裏麵走出來,輕輕道:“三哥,已經弄完了。”
“如何?”
“常將軍——有一隻眼睛保不住了。”
話音一落,袁易初的臉色更陰沉了,楊雲暉一揮手,背後的軍醫捧著一隻銅盤哆哆嗦嗦的走上來,銅盤上放著剛剛從常慶眼窩裏取出的石頭,袁易初伸手拿起來,撚在指尖看著,半晌,慢慢道:“飛蝗石。”
楊雲暉立刻道:“三哥,那個人是——”
袁易初從牙縫裏蹦出了兩個字:“洛——什。”
“洛什?”楊雲暉皺了皺眉頭:“他是——”
“鐵戟王子,他的父親就是當初威震八方的‘鐵箭王’。”
楊雲暉一震,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愕之意。
“曾經在草原上馳騁縱橫的八大天王,如今都已經老了,新一輩的人,大多不成器,唯有他,武藝強悍,騎射高超,一手飛蝗石百發百中。”袁易初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指尖的那枚飛蝗石,冷冷道:“如今,勝京的掌事者,隻怕就推他了。”
楊雲暉的臉色越發凝重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隻怕雲嶺那邊來的人,就不止這些了。”
之前雲嶺屯兵四十萬,而這個洛什還一直沒出現,顯然隻是探探路,而現在袁易初出現在了東州,他就立刻出現了,這就是正對正的碰上,而且那個洛什放話一個月後要屠盡東州城,那勝京隻怕還有人馬要來!
這場仗,恐怕難打。
草原的騎兵原本就十分的強悍,否則當初中原也不會被從勝京南下的皇族統治,可現在,皇族在中原已經漢化了許多年,行軍作戰多用漢軍,要再對上勝京的鐵騎,勝負仍舊顯見,否則也不會之前那麼久都被壓著打。
而且今天這一戰,那個洛什強悍的武藝,連常慶都傷了,別的人隻怕也難敵,要找什麼樣的將領才能與他分庭抗禮呢?
我在一旁也愁得眉頭緊鎖,袁易初看了我一眼,道:“你回去休息。”
“呃?”我愕然抬起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楊雲暉:“那,你呢——?”
“我還有事,要去書房處理。”
對了,這些天每次在書房都看到他在寫折子,隻怕這邊的事必須隨時向皇帝稟報,今天這場仗關係重大,也必須得上報才行,還要想對策,想到這裏,我輕輕道:“那我先回去了。”
想了想,又道:“你別太累,小心身體。”
他們兩原本都要準備往外走了,聽到這句話,袁易初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我一眼,連楊雲暉也回頭看著我,目光顯得有些戲謔,我被他們看得不舒服,皺了一下眉頭,轉身拂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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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整個東州都顯得那麼不平靜。
書房的燈也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床遠遠的看到那裏,還有一些副將進進出出,每個人臉色凝重,連帶著整個府衙內都有些壓抑了起來。
我歎了口氣,梳洗完畢之後,就有下人送來了膳食,我看了看桌上的白粥小菜,便問道:“書房那邊送了東西沒有?”
來人回道:“大人吩咐了不準打擾,所以沒敢送過去。”
我皺了皺眉頭——不吃飯怎麼行?便吩咐下人立刻去做一些熱湯飯,配上人參雞湯,自己拿著往書房那邊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楊雲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三哥,現在看來,隻有他,才能和洛什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