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杏兒的擔心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便也一直沒有離開念深的房間,晚上也睡在外間,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他的熱度倒是退了一些,但還有些燒,便又讓他們煎了一碗半劑量的四虎湯送過來,這一次倒是吳嬤嬤端來的。
她把藥碗遞給我,低聲在我耳邊道:“水秀又被埼玉堂的人叫過去了。”
我聽得皺了一下眉頭。
吳嬤嬤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什麼,但等了半晌我都沒有開口,她才說道:“那個女人,非得把水秀折磨死嗎?”
我用勺子攪了攪藥汁,道:“水秀到底不是她的人,她不能這麼做。”
吳嬤嬤看了我一眼,我隻淡淡的走到床邊,又將這碗藥喂給念深喝了下去。
這一次,念深睡得更安穩了些,等到下午,我聽見水秀回來的聲音,便讓杏兒守著念深,她經過昨天的事還有些不安,我便說道:“不用擔心,如果——如果麗妃和貴妃娘娘他們過來看大皇子,你就立刻讓人來告訴我,我會馬上過來的。”
她聽了,有些惶恐不定的答應了我,我又看了看念深,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一進門,就聽見水秀在裏麵罵人。
“那個惡毒的女人,她不會有好下場的!一定不會有的!”
我急忙走進去一看,隻見她坐在床上伸直了兩條腿,吳嬤嬤正把護膝從她的腿上拿下來,上麵更是傷痕累累,護膝的裏麵都沾上了一些血跡。
“哼,讓我去跪她,也要她配受我的跪啊,我怕我跪了還折她的壽呢!看著吧,她一定活不長的!”
“你這個丫頭,傷成這樣都閉不上嘴啊!”
“本來就是嘛,那個毒婦——哎喲,嬤嬤你輕一點,疼死了!”
“知道疼還不閉嘴,等我給你擦藥。”
我走過去看著她的傷,皺緊了眉頭:“水秀,她又讓你過去一直跪到現在?”
水秀點了點頭,看見我一臉擔憂的樣子,故意做出一個笑容:“沒事的姑娘,其實倒也不疼,讓嬤嬤把護膝做得更厚一點就沒事了。”
這個時候吳嬤嬤拿著藥走過來,冷冷道:“還給你做厚一點?不怕折你的壽?”
水秀嗬嗬的笑了起來。
吳嬤嬤又罵道:“要不是當初你去她屋子裏放老鼠,能搞成現在這樣嗎,你這個丫頭,現在還不知悔改!”
水秀道:“我還後悔當初沒在她屋子裏放老虎呢!哎喲——”
她被吳嬤嬤狠狠的擰了一把,痛得整張臉都抽搐成了鬼臉,吳嬤嬤罵道:“讓你再嘴硬!”
她憋了憋嘴,終究沒敢再開口。
我在旁邊幫著吳嬤嬤遞傷藥,遞棉布,不一會兒把水秀膝蓋上的藥都換了,也重新包紮了一下,吳嬤嬤看著她腿上狼藉的樣子,歎了口氣,轉過身來對我道:“姑娘,不能想想辦法嗎?”
我看著她擔心的樣子,又看了看水秀,輕輕的搖了搖頭。
“哪怕,找太後出麵,也好啊。”
我歎了口氣,剛要說什麼,水秀已經在一旁嚷嚷了起來:“就這點小事,不用找太後,不然那個女人還當我怕她呢。”
我也說道:“嬤嬤,這種事真的不好去找太後,況且,太後不可能把水秀真的調到臨水佛塔一輩子,將來如果落到玉雯手裏,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吳嬤嬤聽了我們的話,又低頭看著水秀的膝蓋,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見這邊沒什麼事,又記掛著念深,囑咐了水秀兩句便又回了念深那裏,剛一進門,就看到杏兒端著一隻翠玉碗坐在床邊,從裏麵舀了一勺東西,小心翼翼的送到念深嘴邊。
“等一下。”
我急忙走了過去,杏兒轉頭見是我,便起身道:“青姑娘。”
我低頭看著她手中的翠玉碗,裏麵盛著半碗碧瑩瑩的粥,熬得軟糯稀爛,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和那翠玉雕琢成的碗渾然一體,讓人食指大動。
這是念深常吃的碧粳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