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掌心的汗水已經浸透了指縫,緊張的屏住呼吸看著太後。
太後慢慢的直起身子,凜冽的風將她身上的長袍吹得獵獵作響,更加襯得她身形消瘦,可這樣消瘦的人,卻一直站在風暴的最中央,穩如磐石,她的手握成了拳頭,用力的攥緊。
她的眼神,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慢慢的點了一下頭:“不錯。”
“……”
“你說得對,哀家不舍自己的孩子委屈。”
“……”
申恭矣臉上的表情一喜。
太後慢慢道:“既然如此,哀家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在病重的時候,被逼退位呢?”
“……!”
申恭矣臉上的喜色還來不及褪去,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僵住了:“什麼?”
太後握緊了拳頭:“哀家,不會讓皇上退位的!”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太後!
這句話如同一陣驚雷在頭頂猛的炸響,整個拒馬河穀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風似乎都停下了,所有人都看著那消瘦虛弱的太後站在申恭矣麵前,而那眼神,卻堅定得一絲一毫都不曾動搖!
她,沒有受申恭矣的威脅!
我的心中說不出的什麼滋味,卻有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可還沒來得及上前開口,就看見申恭矣的臉色鐵青,帶著幾分猙獰的神情,一咬牙:“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他猛的後退一步,一揮手!
就在這時,整個營地中的禦營親兵全都拔刀出鞘,隻聽蒼蒼的龍吟聲,周圍一片寒芒懾人,那些人已經圍了上來。
糟了!
申恭矣走到這一步,就已經無異於造反叛亂,他之所以一直粉飾太平,就是想通過太後這條捷徑來和平奪權,但太後斷了他的路,這個時候他也就索性捅破這一層燈籠紙了!
我下意識的就要往太後那邊跑過去,可剛剛一動手,禦營親兵的士兵已經衝進了大營,將我們這一群文武大臣團團圍住,而太後站在遠處紋絲不動,卻已經有好幾個士兵圍住了她,鋒利的刀環伺在她周圍!
這些大臣們都嚇壞了,有幾個年輕大怒道:“申恭矣,你是要造反嗎?”
“你這個逆臣賊子!”
申恭矣冷哼了一聲,一句話也不說,隻一揮手,立刻有一隊士兵走了過來,隻見他們手中的尖刀帶著鐵和血的腥氣朝著他們刺了過來,眼看著離得最近的霍聯誠和高天章就要被立劈刀下,我嚇得瞪大了眼睛:“不要——!”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
隻聽一聲刺耳的聲音,是刀鋒與刀鋒摩擦發出的,定睛一看,禦營親兵的刀被一把彎刀架住,就在離人的頸項不過寸餘的地方,若是慢一步,隻怕那顆人頭就要落地了。
霍聯誠嚇得臉色慘白,而站在他麵前手持彎刀的,正是孫靖飛,他咬著牙厲聲道:“退下!”
霍聯誠幾乎嚇得腳都軟了,踉蹌著往後退去,孫靖飛猛的一發力,隻聽蒼的一聲,那把大刀被他硬生生挑起,飛出了四五丈遠,哐啷一聲落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
幸好,幸好有他!
我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若不是讓孫靖飛守在穀口,今天又恰好有八百裏加急送進來,隻怕這裏的人都要成為禦營親兵屠戮的對象!
孫靖飛手持彎刀站在這些人麵前,他帶來的幾個人也急忙湧了上來,護在他周圍,孫靖飛對著申恭矣怒道:“申太傅,你這是要造反嗎?!”
“哼。”
申恭矣冷哼了一聲,背著手走上來,他身邊的禦營親兵立刻緊緊的跟著,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尖插入穀中,這裏的人都慢慢的往後退去,可身後,卻是另一邊的山壁。
已經,沒有退路了。
申恭矣冷冷的看著我們:“老夫勸你們,都最好乖乖的,就算是春獵,老夫也不想大開殺戒。”
說完,他慢慢的回過頭去,看向了太後。
太後還是站在那裏沒動過,雖然周圍的禦營親兵已經將她團團圍住,刀劍加身,可她卻絲毫沒有動容,隻是平靜的站在那裏,但我卻分明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像是抵抗不了刀劍的寒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