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如果你在地獄,我也會去!(2 / 3)

而在鐵門外,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護衛至少比平時多了一倍。

我隻覺得心驚。

裴元灝果然為了防止我出逃,將那些護衛都重新調派了,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即使這樣,也抵抗不了這種神鬼莫測的高手。

帶著一絲顫抖,我低聲道:“都是,你幹的?”

言無欲沒說話,仍舊不停的往前,風雪中隻看到他滿頭白發在不斷的飄飛著,幾乎和白雪融為一體。

我又抬起頭來看著輕寒。

他隻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不用他說,我已經明白,他和言無欲聯手了。

走出刑部大牢不算太艱難,不僅因為言無欲已經將外麵所有的人都製服,侍郎大人親自前來探監,也許,他的背後還帶著長公主的勢力,這些人也不得不應允,並將外麵的三層牢門都打開讓他進來,這也方便了言無欲出入如入無人之境。

雖然就算鐵門關上,也未必能擋住他,可輕寒的出現,至少給他減少了不必要的障礙,也沒有人立刻發現大牢被劫,給我們爭取了出逃的時間。

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風雪打在臉上的滋味並不好受,而我這個時候才知道其實我進入大牢甚至還不過半天,天邊的最後一縷光亮在我們走出大牢的時候就已經被黑暗吞沒,隻有輕寒的眼睛,在這樣的風雪中一直明亮的,堅定的明亮著。

我看著那雙眼睛,不知為什麼,卻覺得寒意頓生。

就在這時,前麵的言無欲突然站住了腳步。

輕寒抱著我,險些撞到他的身上,急忙刹住腳步,問道:“怎麼了?”

“有人。”

“啊?”

我和他都是一愣,抬眼望去,前方是長長的甬道,風雪漫天,並沒有任何人的蹤影;但我們立刻就反應過來,他不是用看的。

言無欲道:“出不去。”

我有些無措的抬頭看了輕寒一眼,卻見他反倒沒有了之前緊張和慌亂,而是堅定的道:“我們不出去。”

“……?”

連言無欲也微微愕然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輕寒道:“我們去集賢殿!”

從大牢去集賢殿,不算太難。

尤其有言無欲這樣的武道高手開路,不一會兒,我們已經到了集賢殿,這個時候雪越下越大,幾乎已經彌漫了整個視線,我看不清前麵的言無欲,唯一能抓住的,能感覺到的,隻有身邊這個一直抱緊著我的男人而已。

當走到大殿下,這裏反倒比任何一個地方都安靜,除了我們的喘息,隻剩下落雪的聲音,紛紛揚揚,密集無間,仿佛人的心跳。

言無欲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他沒說話,但那靜默的目光已經清楚的告訴我們——到了。

輕寒的臉色比雪都更白,微微喘息著:“多——多謝。”

言無欲又看了我一眼,沒說話,隻一揮手中的拂塵,轉身一躍,便消失在了漫天風雪當中。

我沒說話,緊貼著輕寒的胸膛,能感覺到裏麵劇烈的跳動。

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太累,可這個時候,他抬頭看著台階上漆黑沒有一絲光線的集賢殿,呼吸比之前還更加急促了一些,我才恍惚的察覺,他並不是累。

是恐懼。

他剛剛做的,是劫獄。

是將一個罪行在文武百官麵前剛剛揭露出來的重犯從大牢劫持出來,這對於過去的他來說,也許連想都不敢想的,可現在,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那雙一直緊抱著我的手,冷得像冰。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輕輕的覆住了他的手背,他甚至都沒有知覺,還是抬起頭來望著集賢殿,那雙眼睛的光亮,似乎也在隨著夜幕降臨,而慢慢的被黑暗吞沒。

還是我先開口,打破了這種僵硬的寂靜——

“為什麼,找他?”

“……”他低下頭來看著我。

“你找他?為什麼?”

就算之前在拒馬河穀一役,因為裴元灝的關係,他和言無欲有過接觸,可我還是無法將他們兩聯係在一起,但不得不相信,在我沒有看到的時候,他們也許有過更多的聯係,甚至,他能請動言無欲來出手救我。

輕寒吞了一口口水,讓自己冷靜下來一些,才開口:“我也隻能想到他。”

“……”

“我覺得——我感覺得到,他不想你死。”

“……”

“我感覺得到,他跟你之間,一定還有些關係。”

“……”

對了,言無欲曾經問過我身上的名牌,甚至還提到過我像的那個人,他跟我之間,的確還有一些連我自己都沒有摸索清楚的關係。

而輕寒,就在這一回,敏銳的感覺到了,所以去找了他。

我不由的抓緊了他的手:“輕寒。”

他沒說話,隻抬起頭來看著台階上,用力的一咬牙:“我們上去。”

因為大雪落得太急,集賢殿外的台階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落雪,而我們兩個人一路行來,身後全都是淩亂的腳印,仿佛映照著今天發生的一片混亂,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去想這些腳印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因為身後的不遠處,已經傳來了警鳴的鑼聲。

回頭看時,夜幕中淩亂的火光也映入眼簾。

我不由的心中一沉:“他們發現了!”

“嗯。”

他的聲音中,也帶著說不出的顫抖。

我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言無欲雖然出麵對付那些守衛,可是以他的身手,闖進大牢的時候還帶著鬥篷,也就表示他是有意要掩飾自己的身份,那些侍衛就算醒來,也沒有辦法指認他,可是所有人卻都知道,在劫獄之前,侍郎劉輕寒前來大牢探視我!

他被發現,是遲早的!

一想到這裏,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抬頭看著他:“輕寒!”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似乎言無欲一走,當他要獨自麵對這一切的時候,心中的恐懼也快要將他壓垮了一般,我甚至能聽到他的牙齒打磕的聲音,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抖得厲害:“我,我也——沒辦法。”

“……”

“他的條件,就是不能將他自己暴露出來,我隻能這樣。”

我一下子急了:“那你為什麼還要——”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那雙充滿了恐懼的眼中,始終還有一點東西,在一直堅持著。

我說不出話來。

終於登上了集賢殿,這裏因為過年的關係,早已經沒有人,寂靜漆黑得如同一個古墓,我們一頭紮入了這一片黑暗當中,卻更加清楚的聽到身後那些喧囂的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們已經知道是輕寒了!

他這樣做,分明是斷了自己的後路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心念一轉——

他,已經斷了在京城的後路!

我的全身不由一個激靈,雙手下意識的箍緊了他勁瘦的腰,他也感覺到了什麼,低頭來看了我一眼。

隻是,在這樣的夜幕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集賢殿裏一片黑暗,連一絲光亮都沒有,但因為他太熟悉這裏的環境,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他還是帶著我一路飛奔,空曠的長廊上隻聽到兩個人急促喘息的聲音,還有沉重的腳步聲,震得頭頂廊簷上的積雪都紛紛的墜落下來,仿佛有些什麼東西,在我們身後不停的坍塌一般。

不一會兒,我們已經走過了書堂,而前麵,就是問書閣。

我甚至已經在夜幕中,看到了問書閣的那個露台。

輕寒也看著那裏,似乎那裏就是我們逃亡的終點一般,我不由的又有些緊張——這裏已經沒有路了,後麵的人也已經要追上來,他帶我來這裏,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還沒想清楚,他抱著我的雙手已經放開。

我疑惑的抬起頭來,就聽見他微微喘息著,在耳邊道:“你到前麵露台上去,等著我。”

我緊張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麼?”

“等著我。”

他又重複了一句,輕輕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我看著他,也相信他不會把我救出來就扔在這裏,便點了點頭,往前麵走去。

出了這個長廊,是一大片空地,厚厚的積雪將這裏妝點成了一個如同冰窖的嚴寒之地,我一腳踏上台階,身後便是露台,但沒有立刻登上去,而是扶著冰冷的柱子,睜大眼睛看著前麵。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我看不到他,隻能在夜幕中看到集賢殿的輪廓,漆黑中褪去了所有的書香溫雅,仿佛一座堡壘。

輕寒這個時候回去,是要做什麼?

我想不明白,更看不清,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雪越下越大,可前麵還是一片寂靜,我甚至不知道輕寒到底去了哪裏,可耳邊除了落雪撲簌簌的聲音,還有越來越近的喧鬧的人聲。那些人,他們已經趕到了集賢殿外的台階下!

糟了!

輕寒還在大殿內,是不是要被他們發現了?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也慌了手腳,急忙要往回走,可剛一邁出腳步,就看到前麵驀地出現了一陣光亮,慢慢的在夜色中忽閃忽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