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冷汗像流水一樣從額頭滴下來,眼前也陣陣發黑,我咬著牙扶著床柱站起來,想要叫平兒幫我倒一點水。
可就在我剛剛走出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覺得一陣難受,低下頭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這一吐,吐得昏天黑地。
隻幾下就把剛剛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還不住的幹嘔,我扶著門框的手幾乎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倒下。
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把那股惡心感壓抑下去,我幾乎站不直腰,可低頭看著自己嘔吐出的穢物,心已經沉了下去。
我很明白,這是中毒後的症狀。
我已經無法進食了!
阿藍剛剛給我服毒之後,我也難受,進食困難,但多少還能吃下去,可現在這個樣子,顯然這毒已經更深了,如果再找不到她解毒的話——
想到這裏,我又是一陣眩暈,整個人仿佛都被掏空了一樣,胃裏好像有一隻手在擰著心肺一般,讓我喘不過氣來,隻能用力的抓著門框不讓自己昏厥過去,幸好這時候平兒從外麵走了進來,一看到我這樣,急忙過來扶著我:“你怎麼——你沒事吧?”
“我……唔——”
我沒敢開口,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色,急忙將我扶到床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勉強漱了漱,這才好一些。隻是看著門口那一灘穢物,有些難堪的道:“抱歉,我原本——”
“沒事。”
這孩子倒也利落,擺擺手便自己出去拿著掃帚和煤灰回來,幾下便打掃幹淨了,才又回到我的身邊,說道:“你好些了吧?”
我抿著嘴,隻點了點頭,顧忌著嘴裏的味道,也沒有開口。
平兒坐在床邊一直看著我,這個時候他突然說:“你不是生病吧?”
我一驚,抬起頭看著他。
他烏黑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對吧?我覺得,你沒有跟我娘說實話。”
我不由的也要正視這個孩子了。
他隻有十六七歲,說大不大,可說小卻也不小了;而且,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敏感的時候,他雖然消瘦,黝黑,那雙烏黑的眼睛裏有卻堅定的光芒,讓人覺得如磐石一般不可轉移。
恍惚的,讓我覺得熟悉。
我不由的對他有了一絲好感,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微笑著道:“你也沒有跟你娘說實話啊。”
“什麼?”
“你娘要你不準亂來,可是你真的答應了嗎?”
“……”
“你也沒有吧。”
“……”
“你娘讓你留下來照顧我,可你剛剛——去哪兒了?”
這孩子也一時僵住了,摸了一把還沾著水霧的濕漉漉的頭發,沉默了下來。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我平靜的道:“你也是在想辦法要過江的,對嗎?”
平兒低著頭咬著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家裏隻剩我一個男子漢了,我一定要幫娘,也要找到爹,把爹接回來!”
我問道:“那你有什麼辦法嗎?”
“辦法有兩個,第一個是——”他說著,卻不由的紅了臉,低下頭,原本的大嗓門也低了好些:“我……遊不過去……”
原來,他還想著遊過江去!
我不免也倒抽了口冷氣,幸好他告訴了我!他的年紀還這麼小,而長江那麼寬,水流那麼急,連弄潮好手都不敢輕易嚐試,他怎麼就敢這樣做!萬一溺水,七嫂可怎麼活!
我急忙抓著他的手腕,說道:“平兒,你可不要亂來!連大人都不敢輕易的嚐試遊過江去,更何況你還小,你若是出什麼事,這邊的家裏就連一個男人都沒有了,你讓你娘和妹妹依靠誰?!”
也許是最後一句話說動了他,這孩子搖晃了一下,點點頭:“我也知道,所以,我沒敢再去了。上次差一點——娘哭了半天。”
難怪今天他說那句話的時候,七嫂那麼聲色俱厲的,是早有前因了。
我岔開這個話題,急忙問道:“那你說,還有一個辦法是什麼?”
平兒抬起頭來望著我,也有些警惕的:“你是也一定要渡江的,對嗎?”
“對。”我點頭,堅定的對他說:“雖然我有些話是騙你娘的,但那是為了保護你們,可這件事我沒有騙你們,我是要去找我的女兒,和你要找你爹一樣。我們都要找到自己的親人!”
平兒一直看著我的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像是認定了什麼似得,道:“好,我信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