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看到一個無助的,被侵/犯的母親。
想到這裏,我的呼吸也有些緊繃,就聽見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一如既往的溫柔:“你看你,還沒有離兒乖呢。這麼晚撞在床上,離兒睡著都被你吵醒了。”
這句話,倒是將場麵敷衍了過去,可其中卻分明透出了一點旖/旎未退的親/昵,連離兒都抬起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我隻能淡淡的一笑:“離兒,抱歉,娘吵醒你了。”
離兒看著我們,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事。”
我又回過頭,對他道:“公子,這麼晚了,謝謝你還來看離兒。今天的酒宴,你一定喝了不少吧,要不要讓人給你做解酒湯?”
他低頭看著我,眼睛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微笑道:“我沒醉。”
這三個字,他說得很輕,可那目光,卻分明不是這樣。
他是在告訴我,剛剛的那一場,我不能當做他酒醉後的一時衝動,也不是他的醉後失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我,也必須接受這一切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在他堅定的目光下,我隻覺得心都在痛。
這時,倒是離兒開了口——
“阿爹,那個人為什麼要來這裏啊?”
裴元修抬起頭來看著她:“嗯?”
“那個人,今天跟你喝酒的那個人,他是壞人。”
“哦?壞人?”
“對,就是他,這一次離兒和若詩姑姑回來的路上,就是他帶人來襲擊我們的,離兒看得清清楚楚,他攔著我們的馬車不讓我們走的。”
裴元修的臉上並沒有吃驚的表情,看起來,裴元豐的到來也讓他意識到了這件事,他走到床邊,彎下腰溫和的道:“那,離兒害怕嗎?”
離兒睜大眼睛看著他,想了想,終於怯怯的一點頭:“離兒,離兒還是害怕。”
他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她的發心,柔聲道:“不要害怕。阿爹在這裏,沒有人敢傷害你。”
“……”
“也沒有人,敢再像他那樣,帶走你,和你娘。”
“……”
我坐在床沿沒說話,隻看見離兒紅彤彤的小臉上騰起了快樂的笑容,仿佛他掌心的溫度已經撫平了所有的恐懼,用力的一點頭:“嗯。”
他溫柔的一笑:“好了,晚了,快睡吧。”
“阿爹呢?”
“阿爹要走了。”他說完,站直了身子,朝我說道:“我忘了叫下人陪我,你能送我到門口嗎?”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已經坦蕩無忌的笑容,隻是一雙眼睛在暗夜裏格外的亮。雖然剛剛那段失控讓我無措,可現在,因為孩子,旖/旎的氣息已經完全褪去,我倒也沒有了太多懼怕,無聲的起身,另點了一個燭台,便小心的往外走去。
他也跟在了我的身後。
屋外比屋內涼了許多,尤其夜晚凝結在竹葉上的清露點點散落在空中,更將人心裏身上那種燥熱熄滅了大半,身後的男人沒有再開口,隻是靜靜的跟著我走,他的腳步似乎都印著我的每一步,聲息也很輕。
我舉著燭台走在前麵,沒有向過去那樣客氣的給他讓道,隻是不急不緩的朝前麵走著。
這一段路,不管長短,我都想要走到盡頭。
而路,也始終是有盡頭。
終於走到了院門口,我停了下來,側過身道:“你小心些。”
他慢慢的從我的麵前往外走去。
我無聲的,卻終於,鬆了口氣。
並不是不緊張,也不是害怕,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傷害我,讓我始終有著抗拒他的底氣,但抗拒是一回事,不想傷害一個對我抱著別樣情愫的男人,是另一回事。
我甚至不敢再看他的背影,我害怕看到那個男人溫潤的氣息裏透出傷懷,隻能匆匆的轉過頭,舉著燭台便要往回走。
可就在我剛剛轉身的時候,他黯啞的聲音在身後低沉的響起——
“青嬰,你等等。”